赵导憋了一会儿，选择拉个大的。
“要不，让女主死一死？”他语出惊人。
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我们都被他的神来一笔镇住了。
尤其是我，我第一反应是：“又死？”
赵导循着声音看向我，愣了一下才笑：“哦，对了，小姜的上一个角色最后也领便当了。”
这么一打岔，会议室里的人都笑开了，刚才的沉默仿佛没有出现过。
偏偏赵导像是读不懂空气一样，又说了一遍：“不然中间加一点暗示女主身体出了问题的伏笔，最后结尾写女主病逝？出国治病？还是直接意外？”
方才气氛欢快的会议室又沉寂下来。
赵导的助理不能眼看自己的上司话没人接，只好苦哈哈说：“那男主呢？也安排个意外？”
双死？
我差点没被这个小助理的发言创飞。
原著只是一个普通的校园爱情文，虽然男女主分分合合，但始终是两个人的问题，没有扯上什么小三小四车祸打胎，这才是它从一众狗血文里杀出重围的优势所在。
赵导明明知道，也跟我说过改编后的剧本甚至把分分合合都删除了，只留下了纯甜的部分，现在要在结尾拉个大的？
把甜甜的故事结尾搞成双死？
这对吗？
“这怎么不对，我看网上都说，双死既HE。”赵导搓搓下巴回答我，我才发现刚才我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这不一样！”
我急急开口，希望打消赵导的念头：“导演，您三思啊！”
“哦……既然小姜都这么说了，那算了。”他很好说话似的。
我刚松一口气，就听赵导说：“那就死女主一个吧。”
一口气没上来，我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
显然大家都觉得赵导的发言惊世骇俗，但谁也不知道，他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所以不肯担责任拒绝，反而顺着赵导的话开始发散思维。
小助理说：“女主还是病逝好一点，前面可以埋伏笔，这样时长就够了。”
小乔否定他的意见：“我觉得既然要死一个的结局，最好直接最后来一个意外，猝不及防，这样悲剧感才最重。”
黎玲看看我的脸色，没说话。
赵导加入两个助理，三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我一拍桌子：“我不同意！”
一声铿锵有力的表达打断了三个人的讨论之后，我第一次言辞激烈的反对：
“这个电影的基调就是甜，一个简单的校园爱情故事，拍到最后女主角死了？就算逻辑上说得通，观众也不可能接受，这种强行BE的剧情只会迎来差评！”
赵导没生气，只是问：“那你准备怎么设置冲突？最简单的就是死个人，要不换成男主死？”
“差别在哪儿啊！”我就差咆哮了。
“唉，小姜，你看人家蓝色生O恋，冬O恋歌等等为什么经久不衰，就是因为结局的不完美，你应该听过那句话，‘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悲剧才能让人的记忆深刻。”
赵导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咱们电影现在普遍意见就是情节平淡，为了增加冲突，让结尾更圆满，死一个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你管男女主死一个叫结局圆满？”我不可置信反问。
赵导点头：“虽然死了一个，肉体毁灭，但爱情永恒了嘛，比如泰坦尼O号，要不是杰克死在他和萝丝爱情最美的那个瞬间，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鸡毛蒜皮呢。”
我哑口无言。
赵导看我不说话，正要继续，顾晏之忽然开口，他一说话，会议室再次回归安静。
他说：“不行，结局要HE。”
赵导苦笑：“顾总，就是因为HE的结局我们目前拍不好更能让观众满意的，这条路走不通，我们才想换个思路的。”
顾晏之摇摇头：“不能改，当时新剧本定下纯甜的思路你也是同意的，怎么拍到现在竟然改了主意？按照现在的逻辑，死人才是有问题的，男女主最后在一起时水到渠成。”
“我也没说他们俩没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之后……”
赵导弱弱还想争辩两句，被顾晏之打断：“我说，不行。”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赵导老实闭嘴。
面前的人是电影最大投资人，是老大，是财神，电影拍完不算，后面的宣传才是大头，得罪了财神，再好的电影没有宣发，那也白费。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不适用于电影。
赵导自己想不出好情节，只好折磨新编剧。
新编剧暂时没思路，赵导也没让我和顾晏之闲着，抓我们先补拍前面的镜头。
毕竟电影时长还差着呢，当然得用男女主的相处来填补缝隙了。
于是我和顾晏之在食堂坐在一起吃饭，在天台靠在一起听歌，在操场一起散步探讨人生。
为了增加纯爱的感觉，赵导还想出了一个新办法，就是让男女主写交换日记。
“这是什么玩意？”我目瞪口呆。
“就是情侣之间为了增进了解的一种沟通感情的方式！”赵导手舞足蹈比划着解释。
我茫然：“是咱们国产的玩意吗？”
他想了想：“好像不是。”
“那改成情人节送巧克力？”
他又想起一个情节：“我看很多影视作品里都有！”
我翻了个白眼：“这也不是国产的！”
“那你说！怎么表达朦胧的爱意！”赵导恼羞成怒。
我想了半天，还真想出一个：“平安夜送平安果？”
赵导眼前一亮又一黑。
“怎么了？这个观众绝对会有代入感的，肯定没问题。”我很有自信
赵导却垂头丧气：“咱们电影名字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秋日恋歌》……啊。”我恍然大悟。
既然叫了这个名字，当然就是在秋天展开的恋情。
男女主确认关系的时候，树上的树叶都还没落下来呢，哪来的平安夜送苹果？
我也没辙了。
“让男主角给女主角写情书吧。”最后还是黎玲路过，想了个主意。
“情书！这个好！纯爱！”赵导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