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盯着许清棠多看几眼,那小丫头还是会羞红了脸。
他们分明一起偷听墙角,一起互道晚安。
可为什么……
为什么再次回来的不是她呢?
而自己该死的,就那样将她认错。
他懊悔又心痛…
于是便想着找她,可走完了整条古玩街,也去她学校找了,他一声声的喊。
“清棠!”
“棠棠……”
可没人应他。
他爬上枣树,回想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忽然间就觉得人间这一趟走的值。
很值。
他本就是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无父无母的,如今能以这种方式离去,也算是一种幸福。
“清棠,你慢点走,我就在你身后,我跑快些,尽量的来牵你的手。”
……
那天枣树下腥红一片,血流了满地。
风宴一开始是流鼻血,可等到了医院时,已经咳血。
尽管他严重成了这样,可以听说要去医院,还是果断拒绝。
“不不不,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很了解,没必要去医院,就这样吧。”
虽然很疼,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可他还是坚持着。
苏落宁红了眼:“你能不能不要再犟了?不去医院等死吗?”
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各种术法丹药都无用。
风宴摇头:“我对这人间再没了任何留恋,不过是强撑着。”
“不许你说丧气话!”
风宴无所谓的摆手笑笑,他口齿都是红的,面色惨白如纸,最后,还是霍庭啸将人扛骑来放到了车上。
到医院时,风宴已经迷糊,他说着胡话……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估计就是没能在最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儿了吧。”
“有时候也想问问,他们既然没打算将我养大,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苏落宁知觉得一颗心揪着疼。
风宴住院了。
他开始吐血……
医生查不出病因,只知道这是罕见的症状。
最后无力了,只能提议让家属带回去。
可他哪儿有家属呢?
苏落宁和霍庭啸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时,病房里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尽管他们两个都已经猜到了结局,可是却还想在这最后时刻尽最后的努力。
“他会去哪儿?”
霍庭啸会抬手一挥,整个医院死去游荡的小鬼都聚集到了一起。
“找人。”
他随手捏了一个法决,风宴穿着病号服,最后的样子出现在众鬼面前。
那些小鬼点头,乌泱泱散了。
“宁儿莫急,总能找到的。”
如今说再多安慰的话,都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苏落宁沉默着点头。
两个人快速回到了事务所。
风宴还是不在……
就这样一折腾时间到了凌晨两点半,天上原本飘着的小雪,逐渐成了鹅毛大雪,只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大地便银装素裹。
这么冷的天,他穿的又那样单薄,究竟会去哪里呢?
霍庭啸动用手段,查了风宴最近的流水,他发现他将自己攒的一大笔钱用来买了一块墓地……
当看到那条消费记录时,苏落宁便已经猜到了什么。
哪一年的冬天,风宴会坐在那冰冷的墓碑前,他血落满身,像是白了发。
他手里紧紧攥着许清棠生前曾很喜欢的一枚草~莓发夹。
原来,他,忙碌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这样的落脚点啊,如今这样也算是对得起这半生的颠沛流离了。
苏落宁游走阴阳两界,见过这世间太多的悲欢离合,离奇怪事,她本以为自己冷漠道再见到这种场面时,心是麻木的。
可当看到自己曾没能护住的人,再一次死在面前,她还是落下泪来。
苏落宁身体软倒下去时,霍庭啸将她揽入怀里。
“阎浮,这结局终究没能改变,兜兜转转像是又回到了原点。”
霍庭啸大掌落在她头顶,他心疼的看着她。
男人垂在袖口里的那只手,轻轻的颤抖,他有些站不稳了……
“这一世,我好像又要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我成了……他们没能带走的遗物,世间最后的遗物。”
这究竟是要成为玄门继承人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天道轮回,不止不休的战斗。
头顶密云翻滚,闪电咔嚓。
苏落宁笑着仰头,满脸泪水……
霍庭啸掌心那一团莲花印记发光发热,男人摊开手心,拿聚泪烛就浮出来。
第一滴将死之人至纯至真的泪,竟说风宴地。
苏落宁之前,未曾想到。
……
事务所少了两个人,一下子变得冷清不少。
苏落宁拖着许清棠的躯壳去了学校。
她原本便是学校出了名的清冷美人,如今顶着这张和善,笑起来时总是眉眼弯弯的脸,变得愈发沉默寡言。
霍庭啸守着事务所,有课时便站在那三尺讲台上讲课。
苏落宁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她总是打瞌睡,他便在下课后将人叫到办公室,看着她休息一会儿再将人喊起来……
这天,苏落宁还在上课,忽然有人闯进了教室里。
那是一个打扮的十分美艳的妇女。
“请问各位同学中有哪位是叫许清棠的?”
如今的苏落宁,顶着许清棠的躯壳,里面装的却是自己的灵魂。
好似那个曾经叫苏落宁的人从未来到过,就连教室里属于自己的床铺,也凭空消失。
那上铺上住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
苏落宁轻轻站起来。
那妇女满眼的歉意,先是连连的向讲台上的教授致歉。
最后看向苏落宁,用十分礼貌的语气开口:“请问这位许同学,我能约你出去单独聊聊吗?实在是有件事要找你,我急于找到答案过于唐突,就这样冲到了教室里打扰到了各位同学上课,希望大家见谅。”
苏落宁跟着那妇女出了教室。
还没反应过来,那贵妇一把握住苏落宁的手臂。
“许同学,我听说你开了一间事务所,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古玩街上,那里面有个姓风的老板,你知道他人去哪了吗?”
苏落宁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啊,是这样的,我是风宴的妈妈,这些年一直都在找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可他似乎不在事务所。”
“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