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缓缓一笑,眉眼间全是温和。
但这样的温和底下,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些深沉。
苏落宁随手掏出一张符纸。
“还有两个小时。”
少年警惕性很强,后退两三步,立刻将自己的筹码抛了出来。
“那天是你们那个朋友冲撞了我,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她既然有错在先,那我没道理不还回去。”
“你们找上来是为了救朋友性命,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肯跟我做个交易?”
苏落宁冷冷道:“你想如何?”
“我呢,当了三年守墓园的,现在,早已经厌弃了这份工作,这不,刚好就想另谋出路,既然碰上了,这位姑娘又如此能耐,不如收留我吧,”
苏落宁瞳孔漆黑,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人。
她忽然咧嘴一笑,毫无征兆的。
跟她相处惯的人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她手里的符纸毫不犹豫的甩出去。
那少年只感觉胸口一沉,顿时如千金锤压下来。
他吐出一口气,脸色铁青。
“不是……没,没这个必要吧。”
苏落宁神色冷漠:“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我我……我开个玩笑!”
容时顶不住,身躯弯下来,最后双膝跪地,两只手死死撑着地面。
他怕自己直接趴才来。
他额头很快生了一层汗珠。
“小姑娘,咱们年纪差不多,你不能仗着修为高这么欺负人。”
苏落宁:“解药。”
这次,容时不敢再耍滑头了,颤抖着手臂直接从身上摸出一个小药瓶。
“里面的就是。”
苏落宁接过去闻了闻,确认无误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人拔高嗓音大喊。
“你不能这样,我解药都给你了,你这人好歹给我解去符咒啊!”
苏落宁头也不回,慢悠悠的声音飘过去。
“还有两个小时,受着。”
上了车,霍庭啸便开口:“刚刚这个人,你认识?”
苏落宁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出学校时特别着急,看那个人的目光又有些认真,所以才这样问。”
苏落宁心底思绪沉了一些。
“以前,我师父擅蛊,他的梦魇蛊无人能及。所以,在看到清棠身上的蛊虫时,我以为会是故人。”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急忙跑这一趟。”
梦魇蛊的解药她自然也会制。
只不过此处不是香山,独缺几味药材,要花费上一些时间罢了。
两个人到学校门口时已经中午。
苏落宁刚下车就在校门口碰到了宋乔。
她手里抱着一束鲜花翘首以盼,望着校园里面,盼着有人走出来。
苏落宁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她立刻扭头。
原本警惕严肃的模样,在瞧见身后的人是苏落宁之后,顿时眉开眼笑。
“苏大师,终于等到了你。”她看了看苏落宁身后,“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正好有点事出去了一趟。”她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宋乔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她。
“来谢谢你,我弟那件事圆满结束了。听了你的建议,他第二天就去跟自己的前女友把话说清楚,赔礼道歉,什么都做了,现在一切安稳。”
“那就好。”苏落宁接过鲜花,低头闻了闻。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那天警方的人按照你说的地址去找了,果然发现那家大型企业会所,背后竟是一条贩卖人~口的链条!”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苏落宁没什么惊讶的,她问了一句:“宿管呢?”
宋乔道:“判了刑,很快就要执行了。”
苏落宁点了点头,身上背负那么多条人命的人,这个结果算是便宜她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就这样,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好。”
苏落宁拿着解药直奔宿舍,好在许清棠服下解蛊药丸后,有了苏醒的迹象。
等着药效发作,苏落宁便用针尖刺破她手指,那只奄奄一息的蛊虫从她皮肤内一点点爬了出来。
苏落宁指尖燃火,将那害人的玩意儿一点火星子烧没了。
又等了片刻,许清棠睫毛颤抖着,她缓缓睁开眼。
“落宁,我这一觉是不是睡了好久,总觉得天昏地暗的。”
苏落宁将人扶了起来:“先吃点东西。”
她从食堂打了白粥来,端过来一勺一勺,小心的喂许清棠吃下。
许清棠吃了点东西,终于恢复了体力。
眼前迷迷糊糊的雾气也散了不少。
“我梦到自己走进了一片森林里,周围都是大雾漫天的大雾,险些快走不出来了……”
苏落宁听了这话,眼神一暗。
“大雾?”
她点头。
“还有呢?”
许清棠垂着眉眼想了片刻:“还看到一个黑影……梦中的画面太模糊,我看的不清楚,只记得他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衣,连头顶都戴着黑色的帽子。”
“我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只是他在走,走的好快,说要带我出去,结果食言了。”
师父!
………
下午有课,苏落宁和许清棠不好在宿舍待下去,两个人快速收拾了一番,赶在上课前回到了教室。
这堂讲座课,教室里学生挤地满满当当。
是霍庭啸的课。
他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眼镜,身上散发出丝丝书卷气。
这堂课一如往常精彩,讲台上的老师,默契的跟台下同学互动,引的众人纷纷鼓掌加好。
只是,苏落宁在台下看着,霍庭啸那张脸一点点变得苍白下来。
他似乎撑着一口气,终于等下了课,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略带一丝委屈的眼神,透过那镜片落到了苏落宁身上。
苏落宁:“……”
若要去当演员,霍庭啸该首当其冲。
你就演吧,霍老师,谁能演的过你啊?
等到教室人都走完了,苏落宁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门外,许清棠正要进来,门板砰地被拍上。
苏落宁上前,手覆在了霍庭啸撑在讲台的手上。
万古蚁又在作祟了。
这样下去,他这具身体又该坐轮椅了。
“要不,你以后讲课都坐轮椅?”
霍庭啸浓黑的睫毛颤了颤:“我还是比较喜欢站着。”
苏落宁视线落在他手腕的串珠上。
罢了,为了自己的宝物,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