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此事，一行人走出了承乾宫。
不过很快，他们便被叫住了。
是皇后身边的人，说是请云九棠借一步说话。
云九棠大概能够猜到她的意思，给了穆灵钧一记眼神，便转身随着宫人离开了。
刚走了没几步，心中忽然就传来了穆灵钧的声音。
“棠棠！”他道，“别担心，本王会陪着你。”
“你又要变成谁？”云九棠此时倒是不免疑惑，“你变成了晋王的样子，那真正的晋王呢？”
“杀了。”
“杀了？！”云九棠讶然道，“他身负龙气，你怎么杀得了他！”
闻言，穆灵钧却是不由失笑。
“棠棠，这世上除了术法煞气，还有数不尽的阴谋诡计。”穆灵钧漫不经心的道，“本王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灵儿。”
他的话，倒是叫云九棠心中咯噔一下。
是了！她最近同穆灵钧相处久了，这家伙在她面前，花样作死示弱，动不动就用煞气来个降维打击。
倒是叫她忘了，他也是在艰难困苦环境之中，艰难成长起来的。
不谙世事，怎么可能成为威震四方的镇国王！怎么会有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追随？
京城本就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没有相当的手腕，只怕要被这里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穆灵钧不免有些着急。
“棠棠，你不要怕本王。本王的手段，只会对外人使用！”穆灵钧急切解释道，“当初这穆渭钦，本王不得不杀！他在北地残害了许多将士和百姓……”
没等他说完，云九棠便打断了他的话，“穆灵钧，我没有怪你！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这倒是叫穆灵钧不免有些愣住了，而云九棠接着回道：“他的确该死！而且，以后能用计谋的少用煞气，对你不好。”
云九棠的关心，让他很是高兴。
他当即便回道：“棠棠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尽快破除诅咒，解除煞气的！只是那个时候，本王会变成普通人了，棠棠你还会一直陪在本王身边的，对吗？”
“恩。”云九棠随口应了声，此时已经快走到了皇后身边了，她赶紧又道，“我这边没有事，你别轻举妄动了！”
此时，皇后正在一处凉亭之中等她。
见她过来，皇后的表情有些复杂。
像是愧疚，也像是尴尬，更有隐隐的紧张和期待。
“皇后娘娘找我，所为何事？”云九棠直接将不叩不拜的人设给立到底了，如此倒可省去不少麻烦。
皇后也没有计较，而是屏退左右，沉声道：“你便是芸娘了吧！当初，本宫见过你！”
只是那个时候的芸娘，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远没有这么超凡脱俗。
可是这一双眼睛，却是同样的坚毅。
云九棠并不否认，而是淡声道：“皇后娘娘若只是为了叙旧，大可不必。芸娘同陆家以及娘娘，并无任何旧情可言。”
皇后娘娘有些尴尬，却并不恼怒。
她只是叹道：“当初是陆家对你不住！我们若是早知你有这般神通，必不会轻待了你。”
皇后说的极为诚恳，却是换来了云九棠一声冷笑，“若我当时未曾失去记忆，也不会同你们陆家产生瓜葛。况且，芸娘早就死在你们陆家了。而我，是云九棠！”
“本宫知道了。”皇后放弃了跟她叙旧的打算，转而收拾好了情绪，淡声道，
“本宫这次找你，只是为了一件事。那便是，让本宫怀皇嗣。只要本宫能够如愿，必然会好生回报你！”
没有子嗣傍身，她这个皇后又能做得了多久？
况且，老皇帝也没有几年的寿数了，等他死了，她的日子，会更加难熬。
而云九棠看着她道：“抱歉，我帮不了。”
“云姑娘可是还在怨怪陆家当日之事，本宫知道，你在陆家受了颇多苦楚，让你原谅，实属强人所难。但本宫可以弥补！只要你想，只要本宫能做到，必然会说到做到！”皇后着实是急切，甚至激动的握住了云九棠的手。
云九棠垂眸看了她的手一眼，皇后登时放开了。
“抱歉，本宫失态了。”皇后再次恢复了那端庄的模样，但是心中的焦灼，却是瞒不过云九棠。
“我说的帮不了，乃是真心之言。并不是跟你谈条件的筹谋！”云九棠道，“皇上的身体已经亏到了极致，就算强行诊治，能保住他的性命，也不可能再孕育一个健康的孩子。到时候，就算你怀了身孕，基本上也会在三月之内小产！何苦再去受那个罪！”
说实话，她对于皇后，并没有什么恨意。
甚至说，她和皇后，自始至终，没有过什么交集。
虽然当初她被陆靖尘选中做医女而带回去，的确也是出于治疗皇后的目的。
但是，她所遭受的诸多苦恼，细算起来，跟皇后没有直接关系。
她和陆靖尘的仇，自会找陆靖尘来报，牵怒不到皇后身上。
同为女子，她着实也不愿意看到皇后期待成空。
“可是楚舒凝她的确也让皇上……恢复了一段时日，又没有办法，能让他暂时恢复，哪怕是一日也好！”皇后沉声道，“这寂寥深宫，本宫终归需要一点蕴藉。”
她说的可怜，但云九棠能够感觉出来，必然不是那么简单。
皇后需要的，或许不是一举怀上皇上的孩子。
而是，让外界知道，皇上招她侍寝之后，她能够有一个孩子。
至于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是谁的，那就可以有极大的操作空间了！
这种事，自古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云九棠想通了这一点，却也并没有戳穿，而是道：“与其寄希望于此，倒不如，皇后你去向皇上求一求，过继一个孩子，养在自己膝下。”
“本宫又何曾不想！”皇后提起这个，不免有些激动，“可是后宫女子成百上千，不过都是他恣意糟践的玩物，何曾有人真的能够怀上孩子！本宫一直尽心竭力的为她们调养身体，可是不中用！根源在皇上的身上！”
闻言，云九棠道：“可是外界似乎，并不是这样传的。”
外界的谣言，大多是说皇后善妒，容不下其他有孕的妃嫔。
但是皇帝喜欢皇后喜欢的紧，所以，就算妃子们接二连三的流产，皇上依然没有怪罪过皇后。
皇后一时可谓是风头无两！
皇后久处深宫，却也知道外界的谣传。
她苦苦一笑，哑声道：“云姑娘懂医术，也曾看过皇上道脉相，你应当知道，真正的根源在哪里！”
云九棠自然是知道的，要不是楚舒凝的秘药，老皇帝连人道都不能。
而且这是他常年纵浴过度的缘故，他肾气早就亏损的不成样子，后来被楚舒凝强行补养，也只会越发损耗他仅剩不多的精气。
让妃子怀孕？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宫中妃子屡屡怀孕也是事实，其中有什么门道，简直细思极恐。
就在云九棠思绪纷杂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穆灵钧的声音道：“棠棠，无需理会她，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怜。”
“恩。”云九棠心中问道，“老皇帝的确是不能人道，那宫中那些怀孕的妃嫔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这宫闱，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银乱。”穆灵钧讽刺道，“老皇帝不能人道，这宫中的侍卫却是身强体壮。而他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恶心癖好，本王不想说出来，脏了棠棠的耳朵。”
云九棠，“……”
很好，她已经猜到了。
一般来说，没有哪个男人，会容许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更遑论一国之君了！
而这位老皇帝，好似全无常人该有的羞、耻感，其荒唐程度，大概能够同朱厚照媲美了！
不，至少朱厚照于政事上还算清明，且也有些政绩。
跟他比起来，老皇帝简直一无是处！
“若是老东西死了，后宫的这些女子，会怎么样？”云九棠想到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便不由黯然。
“必死无疑。”穆灵钧的回答，可谓是斩钉截铁。
而这个时候，皇后又开口了。
她给出的消息，也是相当的炸裂。
“本宫……也曾怀过孩子……”皇后似乎很难以启齿，云九棠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挣扎和恨意。
她垂眸望去，却见皇后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都白了。
得到了穆灵钧刚才的信息，云九棠自然也联想到了那些荒唐的遭遇。
她没有说话，就听皇后道：“那个孩子……他……”
没等她说完，却被云九棠给打断了。
“皇后娘娘，我对宫廷秘辛不感兴趣。而且，我也说过，我属意晋王，又怎么会帮助你，为他制造出来一个威胁他的皇子！”云九棠说着，皇后却是不禁冷笑了起来，“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看上那种人！”
皇后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她的说法，复又叹声道：“云姑娘，此处唯有你我，本宫的这些秘密，憋在心中，实在是太久了！
你就当听个话本子吧！随便听一听，听过便忘了！若是再不向外人说说，本宫真的要疯了！”
云九棠明显看到了皇后眸底隐忍的泪光，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悲伤和压抑，竟然，完全没有算计和恶念。
于是，她选择了默许。
而皇后接下来透露的信息，当真可以称得上……炸裂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