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收了银子，笑眯眯的说：“我们就在院中候着，有事您就招呼我。”
沈晚儿关上门，看着顾沁夏，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沁夏捂着额头，噘着嘴说：“有什么好笑的，要是让你连着吃大油之物，你也得上火。”
“好，好，我不笑。”沈晚儿轻咳一声，说：“你这些年能在谢老夫人手底下过的如鱼得水，怎么就对付不了你这后娘了？”
顾沁夏扭着衣角，“这不是我爹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平时都舍不得跟她大声说话，我要是把她除了，我爹得多伤心啊。”
沈晚儿叹了口气，扶着顾沁夏坐下，“先前你院中的丫鬟小茶去找我，说你茶饭不思，已经起不来床了，可把我急坏了。”
“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过来。”顾沁夏指着额头，“我那继母当真高明，跟我爹说我身子瘦弱，西北天寒地冻，怕我熬不住，也不好生养，要给我补身体，我爹也是耳根子软，居然同意了，这可好，我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的我差点吐了。”
沈晚儿笑了两声，问她：“这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想不想嫁？”
顾沁夏是个土生土长的大燕人，提起女儿家的亲事来就没有沈晚儿那么坦然了。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说：“你知道我的心意，就是我爹给我说的那家再好，我都不想嫁。”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沈晚儿沉吟片刻，说：“在我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沈子宁了，倘若他对你有意，估摸着也快到了，不过……”
她犹豫了下，还是讲沈子宁和胡是晖的事说了，“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考虑清楚。”
顾沁夏傻眼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沈子宁成了胡是晖？不对，沈子宁和胡是晖成了一个人？”
她双眼渐渐放空，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也太刺激了。”
沈晚儿点点头，对这话颇为赞同，这事是挺刺激。
这话刚说完，沈晚儿就听见院里有人说话，没一会，收了钱的婆子推门进屋说：“沈大师，小姐，老爷让您们去前院。”
“估摸着是胡是晖来了。”沈晚儿问顾沁夏：“你要去吗？”
顾沁夏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说：“去吧。”
她们赶到前院，果然看见胡是晖站在院中。
顾勇的脸色颇为怪异，秋娘则是沉着脸坐在凳子上，见沈晚儿看过来，勉强挤出个笑来。
“沁夏，这位……”顾勇瞥了胡是晖一眼，仔细想了下该如何称呼这人，最终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称呼，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位胡大师有话要跟你说，你带他去花园转转。”
“是。”顾沁夏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带着胡是晖去了花园。
沈晚儿站在前院，心里好奇，但又不好问。
良久，顾勇问沈晚儿：“沈大师，你可知沁夏是如何跟胡大师相识的？”
秋娘支起耳朵听着。
沈晚儿斟酌着说：“您可知道谢家闹鬼的事？那次为谢家驱鬼的便是胡是晖，许是那时候认识的。”
“原来如此。”顾勇点点头，过了会又问：“那在玄妙观修行的弟子可能还俗？”
沈晚儿哪知道啊，含糊道：“应该是能的。”
顾勇接着问：“他们可有资财？若是还俗，都靠什么谋生？难不成还要四处去给人看事么？”
听到这，沈晚儿品出味儿来了。
顾勇是觉得胡是晖能配得上顾沁夏。
她看向花园的方向，心中有些担忧，沈子宁不会一时冲动，要以胡是晖的身份娶顾沁夏吧？
人鬼殊途，他若是娶了顾沁夏，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况且，他如今用的是胡是晖的身体，这也太乱来了。
沈晚儿压下心中的担忧，应付着顾勇：“那倒不用，若是玄妙观的弟子还俗，也能在京都置办产业铺子，我师父便在京都开了一处棺材铺子。”
说到这里，她始终没忘给自家铺子打广告，“顾老爷，若是有人需要棺材可以去我师父的铺子里看看，我们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木头。”
顾勇：“……”
我要是问亲朋好友要不要棺材，会被打死吧？
“好，好。”最终，他笑呵呵的应了声。
一个时辰后，胡是晖从花园出来，平静的跟顾勇说了两句话，就告辞离去。
沈晚儿又等了半天，见顾沁夏始终没出来，便去花园寻她，一进去就看见顾沁夏正趴在凉亭里哭。
沈晚儿心里一松，这么看来，这事是没成。
“沁夏。”她拍了拍顾沁夏的肩，无声的安慰她。
顾沁夏抹了把泪，抬头说：“他说人鬼殊途，他不是的良人。”
沈晚儿叹息一声，这倒是实话，顾沁夏到底跟她不一样，她能跟齐景成亲，顾沁夏却不好跟胡是晖成亲。
“他还说他如今跟胡是晖已是分不清彼此，跟我成亲太不像话。”顾沁夏抱着胳膊，低声说：“其实我一时间也接受不了，但是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见我。”
说着，她哭的更大声了，“我却这副模样。”
沈晚儿：“……”
哭了会，顾沁夏看向沈晚儿，小声说：“晚儿，你能帮我去打听一下我爹给我说的那户人家么？要是真的像我爹说的那般好，我就嫁了。”
“好。”沈晚儿毫不犹豫的应下。
顾沁夏试探着问：“你不觉得我冷心冷血么？”
沈晚儿坐到她身边，笑着说：“能接受现实，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有什么冷心冷血的，去西北也好，天高地阔，若是那家是个好人家，而你又有心，还愁过不好日子么？”
“我若是嫁走了，我继母肯定高兴坏了。”顾沁夏强笑两声，她想要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可实在是力不从心，“现在想想，我还是没救下沈子宁，现在虽然他魂魄未散，可他始终不是他了。”
沈晚儿心想在沈子宁眼里，他是个活人还是魂魄，应该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对了，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顾沁夏突然抓住沈晚儿的手，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我在谢家时，多次看见谢老爷偷偷摸摸的去西城杨柳巷的一栋宅子里，除了他，还有几个打扮的颇为富贵的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