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包扎好伤口,又看着刘村的人把秋雨葬了,沈晚儿放心的去了破庙。
路上,庞是非愤愤不平的说:“你给了刘东二两银子,咱们早上吃的馒头和白粥顶多值五文钱,安葬秋雨那具薄皮棺材也就是三四十文钱,算上买香烛和黄纸的银子,刘东顶多花了一两不到,当着咱们的面竟然敢生生的昧下来一两。”
火儿也点头,“棺材不值钱,我看人买过,二十文钱。”
“夫人,要不我去教训他一顿?”桐月问。
沈晚儿摇摇头,“刘东把剩下的银子都给了秋雨的婆婆,她婆婆一个人带着孙子过活,也是不容易。”
本来沈晚儿也生气,还派黄小三去作弄刘东,可黄小三回来的时候说那钱不是刘东自己贪下来了,而是给了秋雨的婆婆。
秋雨的婆婆生了两个儿子,都死了,如今就剩下刘小六这么个孙子。
说着话,几人来到破庙前。
桐月说:“夫人,你看,就在东南角,当时我虽然清醒过来,却怎么都离不开这破庙,我实在是着急就想着用蛮力把墙毁掉,意外在那里发现了血迹。”
她疑惑的说:“说来也奇怪,我意外破坏了地上的血迹后,竟然能走出破庙了,不过那时候庞大师也找了过来。”
她心中愈发愧疚,她本事主子派来保护夫人的,这次可好,竟然被人打晕扔到了破庙,使得夫人连个帮手都没有,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沈晚儿没注意到桐月的情绪,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地上的血迹吸引了。
她走到东南角,仔细辨认,沉声道:“这是招魂咒文。”
说着,她捻起一块干涸的血块,放到掌心,咬破手指,在右掌心画了道血符,而后攥住血块。
她闭上眼,一股熟悉的气息窜入鼻间。
“是善笑……还有锁魂镯的气息!”她猛地睁开眼,盯着地上的血迹:“善笑利用锁魂镯在这里招过魂。”
她在脑海中分析着刘村的位置,发现这里是京郊周围最为荒凉的地方,若是想搞点什么事,这里最合适。
看来善笑在宋府从她手上拿到锁魂镯后,就迫不及待来了这里,在这试验了一番。
沈晚儿放出黄小三,“你能循着这里的气息找到善笑么?”
“我不是狗。”黄小三嘴上委屈巴巴的反驳,身体却诚实的趴到了地上,伸着脑袋闻,“找不到,时间太久了,气息很淡。”
沈晚儿召回黄小三,又往地上看了眼,转身往外走:“走吧,回去。”
沈晚儿想直接去玄妙观,庞是非硬是拉着沈晚儿先回了京都,找到京都中最大的医馆,让大夫仔细的看过,确定沈晚儿脑袋上的伤没有大碍后才又带着她去玄妙观。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你在我眼皮子伤了,你让我拿什么跟你娘交代?”庞是非避开沈晚儿幽怨的目光。
沈晚儿嘴角微挑,别有深意道:“跟我娘交代啊?可你不是说,你是我爹的兄弟么?那我出事,你不是应该对我爹感到愧疚,怎么提起我娘了?”
庞是非:“……”
娘的,沈晚儿要是不提这茬,他都要把当初说的这些话忘了。
“这……差不多,都是一家人。”他干巴巴的说。
看见他这种反应,沈晚儿已经能确定庞是非真正在乎的是她娘,他跟沈恒或许相识,但关系绝对没有跟她娘亲近。
“对,都是一家人。”沈晚儿说。
庞是非蔫头耷脑的坐在一边,话都不想说了,这丫头怎么突然就给他挖坑?
太坏了。
到了玄妙观,看门的弟子早就得了吩咐,直接将沈晚儿等人领到了段是乾的房前。
“进来吧。”随着声音,屋门吱吱呀呀的打开。
这是一间待客的小厅,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墨竹图,屋里简单的摆了一套桌椅,再无他物。
沈晚儿跟在庞是非身后,进了屋,就看见段是乾从里屋出来。
那似乎是他休息的卧房,屋里只放着一张床,十分冷清。
“段前辈,我偶然抓到了您的鬼奴,特地给您送过来。”沈晚儿拿出封着青霜的黄符。
段是乾淡淡的看了眼黄符,点头说:“放下吧。”
沈晚儿捏紧黄符,径自坐下,指着头上的伤,“段前辈,您养的鬼奴出手可真是狠,差一点就让我也当了鬼,这样手段狠辣的鬼奴实在是不该留下,不如我替您送走?”
“青霜手上已然沾了血腥,无法入阴路。”小蛇早就跑了回来,把事情跟他说了,是以段是乾并不慌张,“稍后我会重罚她。”
沈晚儿笑了,“这就不劳段前辈操心,您或许不知道,我最会送这些厉鬼离开了,我看还是我把她送去阴府服刑,我既出了气,您也少了烦恼。”
她可是跟那些内宅夫人们唇枪舌战过的,段是乾想三两句话就压住她,简直笑话。
段是乾脸色一沉。
“不信您可以问问庞叔,他亲眼见过我送魂。”沈晚儿说。
庞是非点头,“晚儿确实能。”
段是乾的眉头狠狠的皱起,眼中暗含怒气,“说吧,你怎么样才能把青霜放了?”
“段前辈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沈晚儿笑呵呵的说:“我出身寒微,家无横财,也没个趁手的家伙,想跟您讨柄铜钱剑使使,您看如何?”
庞是非在旁配合,“哎,师兄,我记得有一把前朝的铜钱剑,我看那个就挺好。”
“……”
段是乾给俩人这一唱一和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半刻钟后,沈晚儿和庞是非一脸笑意的离开玄妙观。
段是乾站在半山腰的凉亭,青霜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抱怨说:“庞是非真是过分,明明跟您是师兄弟,竟然还帮着外人坑您的东西。”
段是乾摇头,叹息道:“你错了,他是在帮我。”
“帮您?”青霜满脸不解。
“我让你们去活人体内养伤,这有违阴阳之道,稍有不慎便会出人命,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你们会被打的魂飞魄散,便是我也会被冠以邪道之名,驱逐出玄妙观都是轻的。”
段是乾脸上的愁色稍退,带了些笑容,“沈晚儿先后两次抓住我的把柄,就靠着这事她便能让我进退维谷,可她没说别的,只跟我要了把铜钱剑,这不是坑我,是送了我天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