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环便是信物。”齐书回道。
沈晚儿心中了然,喃喃道:“怪不得。”
看来那叫天的人早就对她动了杀心,因此在黄娴娘回京都时,让她带着玉环去京郊五里亭。
如果当日玉环破碎,黄娴娘顺利在石碑上刻下她的名字,想必那隐居在五里亭的术士会出手,去平州府取沈晚儿的命,而那日玉环滑落,会不会是那玉环是假的?
“想不到我不知不觉间又逃过一劫。”沈晚儿庆幸道。
齐书看向沈晚儿,欲言又止。
沈晚儿忙道:“你想说什么?”
“虽然常人不知道京郊五里亭有鬼道术士隐居,可在术士之中并不是秘密,您当真不知么?”齐书纳闷的问。
沈晚儿:“……我又不是神,什么都要知道。”
她一个外来户,哪里会知道大燕本土术士之间有啥传说。
齐景瞥了齐书一眼,“退下吧。”
“是。”齐书低头退了出去。
齐景拿过那枚玉环,指尖阴气萦绕,半晌说:“没有任何印记。”
“没有辨认的印记,五里亭的鬼道术士是如何分辨信物真假的呢?”沈晚儿摸着下巴,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我拿信物去试试?”
齐景反手将玉环扣在桌子上,淡淡道:“太过危险。”
“做啥事都有危险啊,吃饭还有被噎死的风险呢。”沈晚儿强辩说。
齐景撩了下眼皮,沉默不语。
她凑过去,从背后搂着齐景的肩膀,娇声道:“景哥哥,就让我去试试吧,况且这也是我对程夫人的承诺,我从不能言而无信吧。”
“要去也行,但我有个条件。”齐景由着她抱着,眼底荡出浅浅的笑意,“今晚睡一床被子。”
沈晚儿:“……”
这个死鬼终于变成死色鬼了么?
她忍不住红了脸,转念一想,他们已经是夫妻,似乎该进行最后一步了,“那……那也行吧。”
看她害羞起来,齐景忍不住逗她,正色道:“我只是想睡一床被子,看你的反应,是还想做点别的?”
“什么别的,你别乱说。”沈晚儿嗔他一眼,拿过玉环,逃也似的出了门。
走到院门口,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啥时候我干啥事,需要他点头了?”
她揉着额头,一副恍惚的模样,“这也太奇怪了。”
……
考虑到京都宵禁,沈晚儿早早的带着桐月出了城,住进京郊镇子上的客栈里,天黑后,两人悄悄的离开客栈,往五里亭去。
那无字石碑足有一人高,旁边还长着粗壮的杏树,沈晚儿很容易就找到了,站在石碑前,她拿出玉环。
“桐月,稍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紧紧跟着我,千万不能独自行动,知道么?”她不放心的交代。
桐月是受过训练的,年纪虽小,身手却不弱,沈晚儿怕她看见个影子就追上去。
桐月应道:“是。”
沈晚儿轻吐口气,将玉环放到了无字石碑上。
咔擦一声。
玉环刚接到无字石碑就裂了一条缝隙。
沈晚儿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玉环,突然浑身一激灵,强大的危机感从心中升起。
她从包袱里掏出黄符,站直身体,环顾四周,赫然发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竟然凭空出现四面白幡,旗面飘扬,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不清。
“夫人。”桐月拉紧沈晚儿的衣服。
沈晚儿轻拍着她的手背,低声道:“别害怕。”
说着,她的视线越过无字石碑,停在远处的那道影子上。
那影子的高度只到他的腰,离的又远,一时间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人。
玉环上的裂缝还在变大,那道影子也在缓缓的靠近无字石碑。
沈晚儿试探着问:“你是谁?”
她这话一出,那道影子猛地停下,似乎扭动了下,四面的白幡顷刻间消失,眼前的景物再次变得清晰起来,而无字石碑上的玉环也一同消失。
沈晚儿脸色凝重,“怎么会这样?按照齐书所说,带着玉环前来应该只有两种结果,一是玉环碎裂,隐居在此的鬼道术士履行承诺,出手杀一人;二是玉环落下,证明信物是后人仿造的。”
现在把她带来的玉环拿走了,这算什么事啊?
她都要崩溃了。
“走吧。”沈晚儿再不甘心,可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也不好放肆。
当然,主要是因为她发现那人的功力远在她之上,闹起来,她讨不到好。
她郁闷的回了客栈,足足喝了一大壶凉水才冷静下来,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睡下。
滴答一声,一缕极细的水流从门缝渗了进来,而后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只脚迈了进来。
那人停了片刻,确定了沈晚儿睡熟之后,才走进屋中,转身将门关上。
待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
这人满头白发,佝偻着腰,一只胳膊用破布条绑在身上,抬起脸时,勉强能看出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
屋中的滴答声越来越响,老妇人的脚下流了一滩水。
站了半晌,老妇人转身欲走。
“既然来了,何不留下说说话?”原本该睡着的沈晚儿坐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老妇人。
老妇人脸色一变,右脚一踏,直接越出窗去。
沈晚儿立即追了出去,可到了房门外,却只看见窗下的一滩水迹,哪里还有那老妇人的影子。
她沉下脸,一脚蹬上横栏,借力跃起,双手攀住房梁,借力跃到房顶,仍旧没有找到老妇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沈晚儿要跳下来时,身后响起一声口哨,她回头一看,脸上闪过惊喜,转身跳进客栈后的巷子里。
“你怎么在这?”她笑着问。
站在她身前的竟然是进京许久的沈子宁。
沈子宁还是老样子,一身白衣,拿着把折扇耍帅,“我跟我家那位老祖宗去上香,回来的晚了,进不了城,只能住在这里,反倒是你,不在平州府待着,怎么跑来京都了?”
“齐景调进京都了。”沈晚儿解释说。
沈子宁笑了起来,“齐景那样的身份,居然真的认真做起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