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宅门口,沈晚儿跳下马车,“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话落,匆匆跑回后院。
齐景望着她的背影,眼眸愈发暗沉。
沈晚儿前脚进了房间,黄莺后脚来敲门,说是要给她解毒。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体内还有余毒未清。
“进来吧。”沈晚儿揉了揉脸,笑着说。
黄莺端着个放着十来个瓶瓶罐罐的托盘进屋,号完脉,从一青色瓷瓶中倒出一粒深红色的药丸,递给沈晚儿:“您中的只是常见的软筋散,吃了这粒解毒丹就没事了。”
沈晚儿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下。
黄莺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看见她的神情,沈晚儿有点纳闷,“怎么了?这药不是直接吃的吗?”
“是直接吃的。”黄莺试探着问:“你就不怕这药有毒吗?”
沈晚儿失笑,“那你会对我下毒吗?”
黄莺摇头。
“这不就得了,你毕竟是齐景的人,即使你不想服侍我,也不会杀我。”提起齐景,她又控制不住的低落起来,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黄莺站了会,端起托盘要退出去。
“黄莺,你怕鬼吗?”沈晚儿突然想起在钱夫人宅子里收走的那女鬼。
黄莺回道:“不怕,连人都杀过,还怕什么鬼呢?”
沈晚儿拿出一张透着血色的黄符,“这就好,正好我要问点事,你给我搭把手。”
她又拿出几张符,让黄莺分别贴在门窗上,而后将手中的黄符一抛,默念咒语,黄符上燃起火苗,一缕浅淡的身影出现在屋里。
沈晚儿食指一弹,一团阴气浸入那身影中,女鬼的身形更加凝实一些。
黄莺站在门边,惊骇的看着凭空出现在屋中的女人,想起依兰曾经跟她说沈晚儿真会招鬼。
她当时没放在心中,原来是真能啊。
沈晚儿瞥了黄莺一眼,见她神情平静,不由得点点头,暗道不愧是齐景的人。
其实她让黄莺留下来,并不是要吓她,是想让她把这女鬼说的话告诉齐景。
想起当初那件事,她现在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齐景。
沈晚儿定了定神,看向神情呆滞的女鬼,说:“我知道你如今已经恢复了神智,不必在我面前装傻,我不过是有些事问你,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就送你去阴间。”
说着,她脸色一沉,“若是骗我,我立即让你魂飞魄散。”
女鬼浑身一颤,连忙收起脸上的呆傻神色,“这位大师,您尽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
“你跟钱夫人有何仇怨??”沈晚儿问。
女鬼摇头,“我与她并无任何恩怨。”
沈晚儿拧眉,“既然没有仇怨,那你为何要吓唬钱夫人五年之久?”
女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冤枉啊,我不是要吓她,我只是留在那里等人而已,我也不想出现在她面前,已经尽力的避开了,只是我是在正屋死去,如今道行不够,无法离开。”
这女鬼道行浅薄,确实离不开正屋,若不是这次被人周十一控制着,恐怕都去不了湖边。
“你要等的人是谁?”沈晚儿接着问。
女鬼低叹一声,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我叫雪儿,我家老爷是那宅子的前任房主,老爷是军旅之人,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前些年我得了重疾,就想在死前见老爷一面,谁知道直到咽气,老爷也没能回来,可我不甘心,总想着见老爷一面就走,这一等就是六年……”
雪儿眼中满是对老爷的思念,这一说就止不住话匣子,“不过老爷不是故意不回来,他军务繁忙,顾不上我罢了。”
沈晚儿用阴眼看着雪儿身上没有煞气,只是靠着执念留在世间的孤魂,难免动了恻隐之心,“你家老爷叫什么?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可以告诉我,我带你去找他,看他一眼,你也好安心离去。”
“老爷名叫于向峰,是守备大人的左膀右臂。”雪儿连忙说。
沈晚儿闻言,立即按住腰间已经发热的黄符,平静的点点头,对黄莺说:“她说的话你也听见,去告诉齐景吧。”
“我去说?”黄莺有些意外,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沈晚儿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我还要超度雪儿。”
黄莺搓搓胳膊,低声称是,退了出去。
她也确实在那屋里待不下去了。
走到前院,黄莺不由得停住脚步,沈姑娘让她中间传话,不亲自去跟主子说,会不会是两人吵架?
犹豫了会,黄莺转头去找齐书,这事还是得跟齐书商量一下。
看着黄莺走远,沈晚儿在屋里布下阵法,这才放出苦觉。
苦觉直接冲到雪儿面前:“你是在于向峰身边服侍的人?”
“是……”雪儿被吓的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苦觉。
苦觉又问:“于向峰在平州府的守军供职?”
雪儿点头。
沈晚儿以为苦觉会发狂,谁知道他只是叹口气,转身面对这墙壁,沉默不语。
沈晚儿对雪儿说:“你且等等,我去打听一下于向峰如今住在何处,到时候让你远远的看一眼。”
说完,她就把雪儿给收进了符里。
“我要让于向峰身败名裂。”苦觉转身看向沈晚儿,眼中满是戾气。
沈晚儿想了想,说:“这事需得一步一步来,需得查出于向峰在军中权势如何,这样才好动手。“
苦觉点,正色道:“你忘了一件事。”
“啥事?”沈晚儿愣住了。
“你很久没有给我上供了。”苦觉舔舔嘴角,“我很饿。”
沈晚儿一拍脑门,糟了,她完全把这事忘了。
这是沈晚儿的疏忽,她特地去厨房做了两样素菜,又点上几只上好的香,给苦觉上完供,她就收拾着躺下了。
睡到半夜突然有只手覆在她的脸上,她猛然惊醒,睁眼一看,齐景竟然站在床头,右手放在她的脸上,左手提着黄小三的尾巴。
黄皮子心里委屈极了,不是我不给你示警,是我无能为力啊。
沈晚儿抱着被子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她很不自在。
“你又开始躲着我。”齐景看着沈晚儿,平静的说。
沈晚儿有些心虚,“没躲。”
齐景欺近,“你有!”
他丢开黄小三,凝着沈晚儿的眼睛,“为何要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