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儿贴着齐景的手,身上的疲惫感逐渐消失,说话也有力气了:“嗯,当时我刚进正屋就有一双温热的手捂住我的眼睛,紧接着我就看见先太子被铁链吊着,身上都是血,还有人在旁边讥笑他。”
说到这,她遗憾的叹口气:“不过我没看清先太子的脸。”
其实,她对先太子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死了那么多年了,依旧能引起朝中动荡。
“无碍,左右我这次用的只是先太子的遗物。”齐景伸手给她盖上被子,低头在她额间吻了下,“睡吧。”
沈晚儿打了个哈欠,抱着他的胳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黄小三悄悄从袖子里探出头,还没等看清眼前的情况,一缕鬼气钻进他的头里,他直接丧失了意识。
齐景又在床边坐了会,而后起身离开。
齐书早就等在门外,看齐景出来,忙道:“主子,京都那边已经布置好了,这次前来平州府调查先太子遗物一事的是蔡庆。”
“嗯,蔡庆性情耿直,为人刚正,这事交给他正合适。”齐景说着,脚步不停,已经走到了前院。
齐书本以为他是要去书房,谁知他竟出了府。
“不必跟着。”说完这话,齐景拐入一条暗巷,步入黑暗中,没了踪迹。
半个时辰后,齐景站在蔡安山阴面的宅子前,抿唇看着大门上的封条。
半晌,他直接穿门进入。
在他踏入的那一刹那,宅子里刮起阴风,正屋吱吱呀呀的响着,像是在守卫自己的领地。
齐景右手凌空一握,隐约间可见一条阴气凝成的长鞭,向着房门一甩,霎时间四面安静下来。
“滚出来。”他喝道。
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道身影缓缓走出,身穿月白锦袍,双臂上缠着断裂的铁链。
赫然是沈晚儿见到的那位先太子。
那人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怨毒:“为何来此?”
齐景冷笑道:“不过是个修成人形的精怪,竟也敢冒充先太子?”
精怪猛地抬起头,露出的竟然是一张五官模糊的脸, “你是谁?”
齐景没有说话,身形一晃,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精怪跟前,精怪转身要逃,却被捏住脖子。
“不要杀我,我不过是借着此处的阴气修炼。”精怪艰难的说。
齐景面目冷凝,不为所动,“你知道的太多了。”
话落,手上用力,精怪的身体寸寸龟裂,湮灭成灰。
齐景回头看了眼正屋,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宅子。
……
如今朝中局势本就紧张,在蔡安山的宅子里发现了先太子遗物这事直接将朝局点燃,几乎没有缓冲,朝中各个势力迅速进入白热化的争斗中,都想利用这事将对手打压下去。
平州府作为事发地却陷入诡异的平静中,林明有条不紊的审问,孙家和章鼎南都闭门谢客。
在这时候,蒋周氏竟提出要见沈晚儿。
来传信的是林明的亲信,冷着脸,拖着腔调,“沈大师,跟我走一趟吧。”
“好。”沈晚儿淡定的去了府衙。
林明到底是顾忌着蒋周氏的身份,只把她和蒋韵儿软禁在偏院。
沈晚儿走进偏院正厅,就见蒋周氏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蒋韵儿坐在她旁边,脸色有些苍白,看见沈晚儿进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还真敢过来,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去鬼宅?”蒋韵儿急不可耐的质问。
沈晚儿眨眨眼睛,表情无辜极了,“蒋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明明是你非要去鬼宅,我劝过你很多次。”
蒋韵儿恨恨道:“我那是中了你的计,是你提议看谁风筝放的高,还加了彩头。”
“是啊,是我提议的,我那是看你们是京都来的,身份尊贵,认识的贵人多,想要跟你拉拉关系,到时候能给我介绍点活儿,谁知道你竟存心为难我。”
沈晚儿双眼泛红,委屈道:“你让我去鬼宅就没安好心,还让你的丫鬟秋霜扮成鬼,不就是为了吓我么?”
她以袖掩面,微微歪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内室的门。
从她一进来,她就意识到里面有人,或许里面站着的是林明。
“我……”蒋韵儿语塞,冷哼一声,看向蒋周氏。
蒋周氏轻咳一声,打量着沈晚儿,“沈大师,听闻你那日在鬼宅中晕了过去,如今身体可好了?”
沈晚儿微微一笑,道:“已经无碍了。”
蒋周氏点点头,起身走到沈晚儿跟前,盯着她的眼睛,神情严厉,暗含逼迫,“我很好奇,你明明是术士,为何会在宅子里晕倒?你在宅子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沈晚儿猜测她这话八成是替藏在内室的林明问的。
“夫人,这还不明显么,我本事不济,只是进屋的一瞬间就被宅子里的鬼物给伤了。”沈晚儿理直气壮的说。
蒋周氏:“……”
“至于我在宅子里看见什么,唉,说实话,我还真看见点东西,我看见一浑身浴血的厉鬼提溜着秋霜的魂魄,长着大嘴,一口一口的吃着秋霜的魂魄,肠子啊血啊流了一地,耳边全是秋霜凄厉的惨叫。”
说着,她瞥了蒋韵儿一眼,叹道:“蒋小姐真是好狠的心,竟把秋霜推上了这般的死路。”
蒋韵儿脸色煞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
沈晚儿抬头看向蒋周氏,“夫人,看您的表情似乎不大相信我说的?这样吧,我带您去城外的荒坟,让您看看厉鬼进食?”
“你!”蒋周氏沉下脸,怒道:“鬼宅一事,事关重大,你若是隐瞒不报是要被砍头的。”
沈晚儿淡笑道:“夫人这般说,倒让我觉得您是知府大人呢。”
“大胆,你竟敢这般跟我说话,来人,掌嘴!”蒋周氏尖声喊道。
守在房外的下人冲进屋,把沈晚儿围住。
沈晚儿双手环胸,挑眉道:“原来知府大人派我把我找来,是为了让夫人为难我,堂堂知府,竟然被一内宅妇人拿捏住了,真是荒唐。”
说着,她倏然转身,推开挡在身前的奴仆,“夫人不过是一无品无级的内宅妇人,如今却能在府衙对我动用私刑,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