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素萍和杜小莲齐齐沉默下来,心里暗暗后悔,她们明明打算跟沈晚儿伏低做小,怎么就吵起来了?
沈晚儿头疼的揉揉眉心,心中有些不耐,当她的余光注意到被吴兰香揽在怀里的沈传宝,她抿了抿唇,看向孙素萍和杜小莲:“没必要吵,我知道你们找到这里的目的,你们想留在平州府也行,但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素琴和杜小莲心中一喜,继而都有些忐忑。
杜小莲试探着问:“什么条件?”
“很简单。”沈晚儿说:“既然你们想留在州府,那就没必要两头跑,让三叔把你们两家的地都租出去,我在州府给你们找个地方,替你们垫付一年的租金,待安定下来后,你们就得去找活干,我是不会管你们吃喝拉撒。”
她这话说完,杜小莲和孙素萍的脸色都变了。
这不是把她们撂到州府就不管了吗?
孙素萍急道:“晚儿,咱都是实在亲戚,你……”
沈晚儿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几个孩子,都是沈家人,我没有看着不帮忙的道理,我可以安排传宗去私塾,前提是他得好好念书,如果他自己读不进去,那还不如去学个手艺,起码将来能养活自己。”
沈晚儿看向一直沉默的站在孙素萍身后的沈传宗。
一年多没见,沈传宗长高了不少,五官越来越像沈丰,不过眉眼间比之前多了些坚毅。
注意到沈晚儿的目光,沈传宗抿了抿唇,认真的说:“我会好好念书。”
沈晚儿点点头,看向杜小莲,“过几日我带她们去绣坊里学刺绣,她们要是学的好了,往后也能有个傍身的手艺。”
在现在这个年代,女子能学的手艺太少了,沈晚儿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
不过她还是加了句:“要是两个孩子学不会刺绣也没事,到时候再看看其他的。”
听着沈晚儿安排好这些,孙素萍和杜小莲喜不自胜,慌忙跟沈晚儿道谢。
过了会,孙素萍说:“晚儿,你看着你这宅子这么大,家里也没几个人,要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小莲拉住。
杜小莲给她使了个眼色,笑着说:“出去住挺好的,孩子越来越大,住在一起不方便。”
出去自己租院子住虽然花钱,可自己当家做主,多舒服。
孙素萍张张嘴,迟疑半晌,也没再说啥。
看她们都没话说了,沈晚儿就让黄莺出去定了桌席面。
孙素萍和杜小莲冷静下来,也不跟吴兰香别苗头了,一家人就在前院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吃过饭,沈晚儿站在屋檐下,看着沈传宝和沈传宗两人跑到树荫下,也不知说什么。
如今两人都长大了,相处的倒是比在村里和睦多了。
沈晚儿叹口气,心说希望她这步棋没走错。
自从沈老太太去世后,沈晚儿才真正的开始担起姐姐的责任,而不是只是给口饭吃。
沈传宝一个人多少有点孤单,都说打虎亲兄弟,要是沈传宗能有点出息,将来也能跟沈传宝相互扶持。
不过要想尽快把杜小莲等人安排下来,光靠沈晚儿一个人可不行,她唤来黄莺,吩咐道:“备车,我要出趟门。”
好久没见李员外,应该去联络一下感情了。
半个时辰后,沈晚儿在李记粮店前下了马车。
一进店,沈晚儿就看见李忠站在柜台后。
“李管家,你怎么在这?”沈晚儿惊讶的问。
李忠是李府的大管家,按道理来说应该跟着李员外才是,怎么会来到这铺子当掌柜。
李忠把沈晚儿迎进店里:“老爷前几个月又娶了一房夫人,如今已经有孕了,大夫说十有八九是个少爷。”说到这,他苦笑道:“如今府里头的事都归新夫人的娘家哥哥管着。”
原来是被排挤了。
沈晚儿心头一动,李忠是个打理庶务的好手,如果能让他去沈府……
她琢磨了半晌,觉得这事好好谋划一下,还是可行的。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不动声色,淡笑着跟李忠说明来意,“他们都带着孩子,最好是邻里好相处的,清静一些的,但也别太好,否则他们无法负担租金。”
李忠一听,便说:“这还真有个地方,跟您那里隔了一条街有个红喜胡同,里面住着的多是在贵人府里干活的人家,很是安全,前天宋府的管事来店里买米粮,还说宋府的二小姐嫁入了京都,他们一家是陪房,也得跟着过去,现在住的院子正好要往外租,等会我就去问问。”
“那这事就麻烦你了。”沈晚儿忙着道谢,正要试探一下李管事今后的打算,就见李员外和吴耀祖一同走进店里。
看见吴耀祖,沈晚儿的脸色倏地凝重起来。
“沈大师,为何一见到我就愁眉苦脸?”吴耀祖心情不错,还有心情跟沈晚儿开玩笑。
沈晚儿缓缓笑道:“见到吴老爷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愁眉苦脸?”
说着,她行了一礼,问:“看吴老爷面带喜色,可是府中有喜事?”
“沈大师果然慧眼如炬。”吴耀祖乐呵呵的说:“我夫人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这半年来,孙氏改了性子,不再像以往那般折腾,眼下又有了身孕,吴耀祖日子过得舒服,连着对孙家的恨意都淡了。
沈晚儿笑着道了喜。
李员外问:“晚儿,你是来找我有事?”
沈晚儿将孙素萍和杜小莲来到州府的事说了,末了叹口气:“我在州府没什么人脉,只能来麻烦您。”
这点小事,李员外自然不会推辞,早先他通过沈晚儿搭上了周家那条线,现在虽然只是跟着周家喝口汤,但跟以前比,已是好了千百倍。
他吩咐李忠:“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李忠应道。
沈晚儿道了谢,又跟他们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
走出铺子,她回头看了眼吴耀祖,一条血红的丝线缠在他的脖子上。
沈晚儿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又看见这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