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的仙灵毯果然能阻挡这灼人的雨,众人躲在毯下,墨炎在前头,云霜与容凛并排站在后方,师弟妹们被护在了中间。
风急雨斜,毯下的空间有限,云霜挽出数朵剑花,剑影重重,挡住了右侧和后方被风带过来的雨丝。
雨珠向外迸溅,沾不到众人的衣衫。她左侧的衣袖隐隐擦过容凛的,宽大的袖中露出一截皓腕,若有若无的暗香在她四周浮动,夹杂着一丝冰雪之气。
容凛结阵挡住仙灵毯左侧的雨,墨炎则负责用扇挡前方的雨丝,不一会儿,雨丝渐小,天际变亮,而后彻底雨过天晴。
“雨停啦!”叶雅胜惊喜道。
墨炎撤下仙灵毯,用折扇敲了他的头一记:“小崽子,别高兴得太早,这才是第一关呢!”
“别叫我小崽子,我有名字,叫叶雅胜。”叶雅胜皱起一张公子脸道。
“哈哈哈。”墨炎笑得开心,“好吧,看在你和我师父祝飞扬长得有三分像的份上,以后就叫你叶雅胜吧。”
“墨炎说得对,不能放松警惕。”云霜冷着脸说。她眼神扫过一众师弟妹,他们神情一凛,立即改变松懈的态度,严肃地列好队来。
“你们是到璇玑秘境历练来的,不能总是躲在我们的羽翼之下。下一关考验,如非必要,我们不会出手帮你们任何一个。难关是要自己闯的,明白吗?”
“明白,大师姐。”师弟妹们齐声应道。
墨炎看得啧啧称奇,向容凛道:“他们在自己师尊底下都没这么听话吧?”
“羡慕吗?”容凛笑了笑,“练气期的弟子还未归入各峰,你大可以挑个徒弟。”
“可别开玩笑了!我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为什么要带个拖油瓶!”
话虽这么说,墨炎却有意无意地看了叶雅胜两眼。
突然,众人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一座大殿平地而起,轰隆隆扬起一阵烟尘。
“怎么回事?”墨炎身形一晃 ,盯着脚下亮澄澄的青色琉璃瓦,惊讶地说,“ 北斗四星殿浮上来了吗? ”
他话音未落,屋顶突然塌陷了下去。
“啊——”有师妹惊叫了一声。
云霜掐了个御剑诀,祭出斩雪,稳稳当当地给众人兜了底。
只是此时,他们已经落到了大殿的中部,又听“咔嚓”一声,像是两个齿轮啮合在一起,头上的屋顶倏地闭合,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被关在殿外,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云霜心脏一窒,就见身边的容凛燃起了一个长明符,火光驱散了他平日如青烟般氤在眼底的淡淡疏离,映得他双瞳盈盈,气质温润可亲。
随着长明符的火焰一起,整个大殿“轰”的一声亮了起来,众人环视四周,只见四个大鼎分立在大殿四侧,熊熊燃烧着青色的火焰。
“青离焰。”容凛喃喃道,“这是炼仙器必用的炉火,非宝一定需要。”
墨炎正用朝阳扇试图打开屋顶,可惜试了几次都不奏效,闻言低头看向那青离焰道:“那我们给秦非宝装些回去。”
眼看墨炎就要跃下斩雪,容凛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别轻举妄动,你的储物囊若不是仙阶法宝,收不了这青离焰。你且看地下。”
墨炎欲言又止,目光转而投向下方,只见地上嵌着一块块三尺见方的地砖,一共九排、十一列,地砖上头刻着繁复的上古文字,边线与文字都闪着璀璨的银光。
“这上面写的是,一至九十九?”叶雅胜问。
墨炎斜睨了他一眼:“你看得懂?”
“我猜的。”叶雅胜挠挠头。
“你这小子,倒不算太笨。”墨炎点头,他挥了挥折扇,漫不经心道。
“看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叶雅胜双眼亮晶晶的,“方才我们已经过了一关了,现在又来了九十九块地砖,书上说进入北斗四星殿要通过仙门百家的关卡,确实一关不差。”
“哎,可怜白面一书生,读书千卷未成名。”墨炎拿折扇指了指最右下角的那块地砖,“叶雅胜,别啰嗦了,够种就跃下剑去踩那个‘一’字。”
“等等。”云霜拦住叶雅胜将要跳下去的动作,冷声道,“墨炎,让一个练气期的小师弟先涉险,你不觉得不太妥当吗?”
“瞧瞧,刚刚还说要让他们自行历练呢,现在就跟母鸡护小鸡似的。”墨炎摸了摸鼻子,与容凛传音入密道。
“你是在故意考查叶雅胜吧,难道真的动了收徒的心思?”容凛回他。
“谁说的,”墨炎口是心非道,“我就是逗逗他而已。”
他们传音入密间,云霜踏下了那个写着“一”的地砖,容凛神情一凝,身体不自觉向前倾。
墨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云霜足下一点,即刻旋身飞回,当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然而,随着她这一点地,地面和墙面纷纷裂开,一丛丛尖利的寒冰从裂缝中飞快地窜出,几乎差点就要刺到云霜身上,冰丛根部还不断延展,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原本璀璨的银光被晶莹的冰锥折射,整个大殿光怪陆离。
“现在到你们表现的时候了,破冰!”云霜甫一站上飞剑,便向师弟师妹们喊道。
二十个练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技能、法宝齐出,使足吃奶的劲去对付不断涌来的冰丛。他们砍冰融雪,竟真的令冰退雪消,顺利过关!
这一战下来,弟子们虽然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脸上却洋溢着掩藏不住的喜悦:“大师姐,我们过关啦!”
“做得好。”云霜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师弟师妹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大师姐笑起来好美!
她平时欺霜赛雪,这一笑,譬如星子落入山巅冰雪融化而成的溪水、在眼眸闪烁流转,梨花一树一树地盛开,看得墨炎和容凛都呆了呆。
二十个师弟师妹就在这个笑容的蛊惑下,又连闯了九十四关,后面十四关他们闯得越来越艰难,云霜、墨炎和容凛从轮流搭把手,到一起帮忙,直到师弟妹们个个都不同程度地负伤、实在不宜再战了,云霜给他们发了一大堆疗伤的丹药,嘱托容凛用传送阵将他们送回石室。
剩下最困难的四关,便要由他们三人一起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