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有些疲惫地眨了下眼，“爷爷累了，想再休息会儿。”
说完，他居然真的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没说完的话也没再继续说。
他的生命体征倒还是平稳的，至少说明现在情况还算可以，只是确实累了。
墨凌沉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再次抓起了老爷子，轻轻地抚摸着。
他头抵在老爷子的额头上，声音很轻：“爷爷，对不起。”
沈知澜听得心脏一跳，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爷爷？
下一秒钟，她清晰地看到，墨凌沉的睫毛缝隙里，涌出了细密的泪水。
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没有掉下去，却意外有种脆弱的感觉。
但仅仅也只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就收回了所有的脆弱，站直身子。
再次看向沈知澜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镇定。
“走，出去。”
沈知澜简直惊叹于他的变脸水平，居然能够这样无缝连接。
甚至让人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难过。
但刚才他眼底的脆弱是真的，所以这点脆弱，应该也是真的吧。
出了病房，沐慧娴就已经迎了上来，焦急道：“你爷爷他怎么样？说什么了没？”
“没，只是给了我们对戒。”墨凌沉抬了下手，“有事吗？”
看到那枚戒指，沐慧娴的脸色变了一刹，但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
“看来爷爷还是心疼你啊，这戒指都送给你了。”沐慧娴脸上带了笑，“他状态怎么样？”
“我看挺好的，说话的时候也很有活力，没医生描述的那么严重。”沈知澜接话，“放心吧。”
她手上的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光彩熠熠，沐慧娴看得牙关紧咬。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沈知澜观察了一下，发现她好像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放松。
回想起老爷子恢复意识，却不肯第一眼看墨凌沉的父母，心中有了些猜忌。
莫不是这一家人地下还有暗潮涌动？
算了，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马上就要离婚了，爱谁谁吧。
“以后这几天，我会跟沈知澜一起多来医院看看爷爷。”墨凌沉开口，“就不劳烦你们过来了。”
墨泽抬头看了沈知澜一眼，神色淡定：“也行，反正家里最近还有别的事情处理。”
末了，他又半带凝重地提醒，“记住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假戏真做就没必要了。”
沈知澜：“……”
他们家人难道是觉得，自己特想图他们点什么？
真的大无语，谁稀罕啊！
就算真的有人想假戏真做，那也是墨凌沉好吧！
“爸，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
墨凌沉冷淡地打断他，“还是趁早和专家组制定新的方案，看看能不能让爷爷更好一点。”
墨泽凝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墨凌沉带着她，俩人一起跟墨泽一起下了楼。
见到专家团队的时候，墨泽却不想让沈知澜进去了。
墨凌沉阴沉着脸要反驳，结果沈知澜自己选择了退出，不打算去掺和他们墨家的事。
她心里门清的很，这两位各自都打着算盘呢。
墨泽生怕她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过多地了解了墨家的运行规则，再偷偷做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而墨凌沉的想法那就更好猜了。
就是担心她偷偷离开，或者干脆去找乔幼姗的事。
都这个时候了，还得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心上人，还真是感天动地。
不过沈知澜没打算在这里跑，反正也跑不掉了。
她索性就坐在会议室外面，透过单面的玻璃，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墨凌沉扫了眼挺着肚子乖乖坐着的沈知澜，嘴角划过了一抹不明显的笑意。
不回来的时候凶巴巴的，回来了之后，这样也挺好的。
他的两根指头轻捻着，那是想抽烟，却又忍住了的标志。
自从沈知澜怀孕之后，墨凌沉就没有再碰过烟了。
等了一会儿，实在太无聊，沈知澜给墨凌沉发了个短信，说出去转转。
她跑出去之后也没做过什么产检，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
沈知澜寻思要不直接挂个号，让医生做个检查好了。
她刚到妇产科，却跟一张让她熟悉，却又深恶痛绝的脸碰了个正着。
乔幼姗正躲在暗处打电话，看见她，瞬间就变了脸色。
挂断电话，她直接冲了上来：“贱女人！”
沈知澜面带笑意：“真客气啊乔小姐，刚见面就做自我介绍，大可不必。”
“我说谁谁心里清楚！”
乔幼姗咬紧牙关，“网上的事肯定是你曝光的，凌沉居然还在帮你瞒着墨家人，你真是好手段！”
“墨凌沉不是也帮你删了消息吗？你咬我的时候不看看自己尾巴干不干净。”
沈知澜冷笑，“你想在医院里面找事吗？我随时奉陪！”
这次两人已经彻底撕烂脸皮了，沈知澜也不想搞什么表面上的平静了。
乔幼姗要是还想跟她唱聊斋，她就撕烂她这张皮！
“你连墨楚的遗孤都不放过，你真是心肠歹毒，你敢说你拼命留下这个孩子，不是为了家产？！”乔幼姗尖声开口。
“闭上你的破嘴。”
沈知澜沉下声音，“你肚子里的野种是哪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别以为孟哲替你顶了罪，你就能万事大吉了！”
孟哲确实够种。
据说被带到了警局，愣是没透露出一个跟她有关的字儿，才能让乔幼姗继续在这里跳。
“你少胡说八道，我跟他就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他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幼姗冷笑，“你这么含血喷人，难不成真正跟他有关系的人是你？”
“你可真够茶的，不嫌恶心。”
沈知澜懒得跟她浪费口舌，“好狗不挡道，滚开。”
“我懂了，你是自己流产之后，想找个人嫁祸，所以才诬陷上了孟哲是吧？”
“真是不给孩子积德，就不怕这个也成了死胎？”
乔幼姗当然知道刀子捅在哪里最痛。
说完这句话，沈知澜果不其然变了脸色。
明明是他们做的事，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她一把揪着乔幼姗的衣领，硬生生把她拽到了隐蔽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