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房吧。”顾攸宁思索片刻道。
他没有让竹青再跟着，慕青禾便推着他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他先是煮了一小壶热茶，倒好之后把杯子塞到了慕青禾的手里。
“我晚上喝茶睡不着。”慕青禾微微蹙眉。
“我知道，不是让你喝的，让你暖手。”顾攸宁道：“刚才这一路来，手都凉了。”
两人似乎有些生疏了一样，谁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顾攸宁才开口道：“今天不开心？”
慕青禾想了想，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是有点。”
“因为什么？”顾攸宁追问。
“今天皇上来的时候……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慕青禾抿了抿唇道。
顾攸宁叹了口气：“我猜到了。”
“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慕青禾问道。
“既然你听到了，也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顾攸宁看着慕青禾， 眼神诚挚：“青禾，我拒绝了。”
“那方家的小姐性子好，家世也好，听说她两个哥哥都已经在朝中任职了，若是你真的娶了她，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慕青禾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不已。
她不想说这话的。
她想要顾攸宁留下的。
可她就是说了这样违心的话。
她知道顾攸宁现在的处境，也因为她爱顾攸宁，所以不想这么自私。
若是顾攸宁真的选择了权势，她不怪他。但她也不会留下。
说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但我会失去你，对吧。”顾攸宁叹了口气道。
“是。”慕青禾诚实的点头：“你说我小心眼也好，说我善妒也罢。我这辈子可能都接受不来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和别的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对我来说，永远都不可能。”
她用的词很绝对。
她就是要让顾攸宁清晰明白地知道，她不接受。
“我懂。”顾攸宁点头。
“我有洁癖。我也不喜欢那么多女人，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青禾，喜欢你，一直都是我的选择。但我现在好像发现，我早就失去了选择其他人的能力。”
“我不需要方家的权势——不，换句话说，我不是不需要，只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这会让我觉得我是在卖，身。”
顾攸宁的眼中有着自己的坚持：“若我有才能，我会让这些人心服口服，而不是靠着娶一个两个女人才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帮助，若是那样的话，是不是我娶遍朝中所有大臣的女儿，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慕青禾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唇，半晌才道：“我怕你以后后悔。”
“若是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做，那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顾攸宁淡淡道：“知道以后会死，那就什么都不做好了。”
“青禾，我承认，我现在是变了，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变的只是我的身份。我对你，对孩子们，没变。你们依旧是我重要的人，只是这重要的人里面，又多了父皇和皇奶奶。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
“血脉至亲的家人。”
慕青禾心里很乱，她一方面感动于顾攸宁的直白和坚定，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耽误了顾攸宁。
“我知道因为我的关系，父皇和皇奶奶有可能会为难你。我先替他们说个抱歉，以后有这样的事情，你就全部都推到我的身上，我来解决。”
顾攸宁伸手拉住慕青禾的手道：“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让你难过。”
看着顾攸宁真诚的眼神，慕青禾败下了阵来。
“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她回握住顾攸宁的手：“我们一起面对。”
“好。”顾攸宁笑了起来。
“今日不开心，可是因为父皇说的话？”他问道。
“不只是。”慕青禾摇头：“还因为太后娘娘和我说了一些话，她说，我会耽误你。”
“谈何耽误呢？若是没有你，我怕是都活不到见到他们的那一天。”顾攸宁苦笑道。
“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慕青禾低头。
“怎么会？”顾攸宁温柔的摸了摸慕青禾的头：“你的雇佣兵组织，可是帮了不少忙了。”
“那这样看来，我也不是太后娘娘说的那样一无是处了嘛。”慕青禾又重新高兴了起来。
“那是自然。”顾攸宁笑道：“我们青禾很厉害的。”
“皇奶奶只是不了解你而已。”
慕青禾抿唇笑了笑，随后道：“对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之前我所说的梦，我后来又做了一次。”
“嗯？”顾攸宁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方家夫人那个梦？”
“对。”慕青禾点了点头：“我梦到的那个接生的妇人，是高云的姐姐，她把我和那个孩子互换了。”
“所以说，你很有可能是方家的女儿。”顾攸宁这话说出来，却是微微笑了起来：“皇奶奶不是想要我娶方家女儿么？说不定我娶的，便是真正的方家女儿呢。”
“只是这如何证明也是件难事，做这件事情的是高云的姐姐，换了孩子的是高云，除此之外，旁人都一无所知。若是此时我站出来说我才是方家女儿，那旁人都会以为是我疯了，绝不会信我的。”
慕青禾揉了揉眉心道：“我只知道方家夫人身体上的一个特征，可若是我说出来，又怎么会有人信？刚出生就被换走的婴儿，哪里会记得自己娘身上的特征？”
顾攸宁眼珠一转，随后道：“你只是见了方晚意，我倒是觉得方晚意还有几分像高云。不如，找个机会见见方夫人，看看方夫人同你是不是相像？”
“也是个办法，只是也没办法确实的证明。”慕青禾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来道：“之前的梦里，高云说等女儿大了，和这方家有感情了就去认亲，说不定她那里有什么证据？”
“也不是没可能。”顾攸宁道：“我已经传信让饼子去查了，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可以再给他们传个信，就和高云侧面说一下方家现在的地位，她若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定是会想办法来京城找方家的。到时候咱们推波助澜一番，也能让众人知道真相。”
“也只能如此了。”慕青禾点头。
“好了，不早了，我们睡吧。”顾攸宁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