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令脸上的表情现在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男孩看着她依旧是淡淡的为她们开了门。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令令指着他大叫，刚才他不是还坐在她们的后面没挪地儿么？
怎么现在比她们还要早到这里！
男孩有些无语，“我不用问路，还知道抄近道。”
许令令闻言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乔可滢此时也走了上来，牵起许令令跟男孩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不是故意走掉的。”
男孩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屋里。
“不用道歉，你们找花瘸子，他在里面。”
说罢，他抬手指向了一间屋子，而自己则是进了那间屋子旁边的房间。
屋内烟雾缭绕，花瘸子喜欢抽烟，还是用那种古时候的烟斗，家里又不通风，自然满屋子都是烟，人都看不清楚。
许令令上前一步，“花瘸子？”
她象征性叫了一声，主要是面前的老人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如何。
怎么看都有点吓人。
闻言，花瘸子的耳朵动了动，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按理说老年人的眼睛应该是浑浊的，但是花瘸子的眼睛却格外清明。
“许丫头？”
花瘸子看着许令令叫了这么一句。
许令令立马点头，“是我是我！”
原来花瘸子还记得小时候的她啊！
“时间过得快哟，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花瘸子抽了一口烟，又吐了烟雾出来。
许令令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将身边的乔可滢拉过来了些。
“花瘸子，我朋友想找你去帮她岳父针灸。”
她记得以前花瘸子的针灸可厉害了。
村里没人不知道他。
乔可滢露出一个笑容，“花爷爷好。”
她不能跟着许令令也当着老人家的面叫他花瘸子吧，总觉得不太礼貌。
花瘸子看了她一眼，看不出脸上的喜怒。
“我不给城里人看病。”
这话跟刚才那个男孩说的一模一样，这次许令令又呆住了。
“为啥啊？你以前没有这规矩啊！”
以前只要是人，给了钱，花瘸子就会给人家看病。
花瘸子又吸了口烟。
“城里都不是啥好人。”
他叹了口气，乔可滢见状便知道之前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事让他觉得城里都是坏人了。
但是现在为了爸，她只能再做做努力。
“花爷爷，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在城里，都有好人坏人，您看令令，现在不也是在城里吗？难道令令也是坏人？”
花瘸子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皱了眉头。
“那咋一样？许丫头本来就是村里的人！”
在他看来，许令令可不算是城里人。
倒是这个跟着许丫头进来跟自己叫板的丫头是城里来的。
许令令见两人气氛有些紧张，凑到了乔可滢耳边小声道：“滢滢，不然你出去等我，我劝劝？”
她好歹跟花瘸子一个村，虽然说也没多少感情。
但至少不会抵触。
乔可滢无奈，长叹一口气后还是走出了房间，在外面院子里的板凳上坐下。
她今天走了快一个小时，脚疼死了。
就在她弯腰想揉揉自己的脚踝时，面前出现了一双毛线勾的拖鞋。
乔可滢一怔，这拖鞋实在是太像奶奶以前小时候给自己穿的了，那时候奶奶还会给自己勾毛衣勾围巾什么的。
奶奶的手很巧。
“你先把鞋子脱下来休息一下吧。”
男孩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提着那双拖鞋。
乔可滢只是犹豫了一秒便接过了鞋子，“谢谢。”
她确实需要让自己的脚喘喘气了。
男孩搬了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手里在剥毛豆。
“我可以帮你。”
对于这种农活，虽然乔可滢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再碰过，但小时候做的也还没忘。
谁知男孩只是摇头，“不需要。”
只是剥毛豆而已，他自己就可以。
见他拒绝，乔可滢的手一僵。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花爷爷的孙子吗？”
也不知道令令在里面要劝多久，于是乔可滢想先跟面前的男孩搞好关系，说不定有用呢。
“花瘸子没老婆。”
言下之意，没老婆也留没孩子，没孩子更不会有孙子。
“那……”
乔可滢有些诧异。
“我是他捡回来的。”
男孩一点都不避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跟前面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半点不一样，连音调都没变。
乔可滢看向他，他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吗？
“你的家人呢？”
“我只有花瘸子。”
花瘸子就是他的家人！
乔可滢懂了，他是被原生家庭给抛弃了，所以才会被花瘸子给捡到。
“那你叫什么？”
他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本来一直在安静剥毛豆的男孩手里的动作突然顿住，那双黑色的瞳孔又看向了乔可滢。
“我没有名字。”
啊？
乔可滢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呢？
“那平时花爷爷怎么叫你的？”
总得有个称呼吧，难道叫“喂”？
那也太生疏太没有礼貌了。
“二狗。”
这真是一个……很实在的名字，是村里人会取的。
乔可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安慰安慰男孩，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本来她是打算知道了他的名字方便自己叫他的。
但是现在看来……还不如不知道呢。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叫二狗吗？”
这倒是男孩第一次主动开启话题，乔可滢当然会捧场。
“为什么？”
“因为大狗是花瘸子以前养的一只土狗，在捡到我那年死了，所以那只狗是我大哥，我叫二狗。”
……
乔可滢再次震惊。
他是这么做到在将这件事说出的时候还是没有一点情绪变化的？
这男孩是压根没有情绪还是能够将情绪藏得很深？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厉害了。
乔可滢有一瞬间的沉默，望向了远处的麦田。
她不知道许令令能不能劝动花瘸子，如果不行，那她今天就是白折腾了。
二狗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我说了，他不给城里人治病但是我治的。”
听到这话，乔可滢回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