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心沉。
“别担心,我现在就来,别怕。”
顾年声音都带着紧张,完全不同于我摔下楼梯时的冷漠。
完全忘了狼狈躺在地上的我。
转身自顾自上了车,电话夹在耳根边,不断安抚着电话那头的人。
“顾年!”
我喊了一声。
他却不耐又敷衍地头也不回扔了一句:“梅梅现在需要我,你自己叫车去医院。”
我的眼圈酸涩得快要睁不开了。
她只是膝盖破了皮,我却要失去这双腿了啊。
“顾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才会让你这样对我?我才是那个陪了你六年的人!”
我歇斯底里。
可是他已经坐进车里,完全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我艰难撑起身体,眼睁睁看着他开车扬长而去。
眼泪混着汗水,刺得眼睛生疼,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走,绝望的茧衣密不透风地束缚着我。
看向双腿,我咬牙忍着疼拿出手机叫车,烈日炎炎,高温伴随着疼痛令我越来越恍惚。
直到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试图起身,却发现下半身毫无知觉。
心慌意乱之下我抓住一旁给我挂水的护士。
“护士,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护士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我。
在我殷切询问下,她终于开口:“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但是姐姐,要相信自己会好的,振作起来,别伤心。”
我内心一沉。
视线下意识看着那双打了石膏的腿,是不是它们已经不能再纵情跳舞了,是不是,她再也没办法站到舞台上了?
突然内心空洞又茫然。
隔壁病床的手机传来了熟悉的音乐,《朝阳》。
这是一首充满希望与爱的舞曲,是妈妈最爱的曲子,我好像又有了点力气,妈妈曾说,永远不要放弃爱与希望,要一直向阳。
“非常感谢这次能作为首席出现在舞台上跳自己最喜欢的舞种,原定的首席因为意外没能到场,临时接替首席位置我其实很忐忑。”
“但是我很庆幸自己多年不间断的努力,在这里我尤其感谢一个人,他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没有他,就没有这次机会,以后我一定会带给大家更精彩的表演,谢谢。”
这是……苏梅梅的声音?
我努力够着头看到了手机里的画面。
舞台中心,苏梅梅自信闪耀地领着舞团的队员谢幕。
刚刚才升起的一点力气突然像被戳破了一般疯狂流失。
我拳头紧握,指甲扎进肉里都没有感觉,只有无法抑制的愤怒。
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谢幕时说这番话。
还有这首曲子。
这是我准备了很久,精心编排的,却成了她成名的垫脚石。
手机里闪耀的世界,和苍白的医院像有一条无形而凌厉的分割线。
那个本该站在台上的人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