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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突发时疫“这东西我收不得。”女人眼眸之中闪过几分惊恐,连连摆手。
这灾荒之年,旁人看了食物眼睛都要直了,怎的这姑娘反倒连忙拒绝?
一时间,宋秋也惊得站在原地,不是所措。
“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不知怎的,那姑娘突然便落下了眼泪,先前那副要强的模样在此刻彻底崩溃,手中的烧火棍砰的落地,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若你还想叫我过些安生日子,便莫要将你那所谓的恩惠施舍给我了。”
那姑娘精神已然崩溃,一时间叫宋秋也不是所措,只得在原地慌忙的想要做些什么,以慰眼前之人。
身后传来脚步,杜婉缓缓上前来,从袖口处拿出一方帕子来,在那姑娘脸上擦了擦。
片刻之后,那姑娘的哭声这才止住,瞧着面前两人也算和善,便将自己这些年所经受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这姑娘名叫春娘,而莫大原这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
这个时代,大家对读书人总是格外敬重的,待到那莫大到了年岁,前来提亲的人踏破门槛,春娘家里,自是其中一员。
挑来挑去,这莫大终是选择了春娘,不为别的,只因——
春娘娘家,是这村里有名的富户,这村里佃农不少,可拥有自己的土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春娘家便是一户。
春娘父母答应,待成亲之后,便会继续资助莫大读书,可谁知,婚后,这莫大脸一抹,竟变了一副模样。
吃喝嫖赌样样沾染,自己没了银钱,竟还拿春娘的嫁妆做嫖资。
春娘的父母也被这杀才活活气死。
而后为了过活,春娘只能将家里的东西卖了又买,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院子,几亩薄田,太平日子里,尚且能维持,可如今灾荒年间,便是在温饱线上垂死挣扎。
“婶子,我若是收了你的东西,叫那狗东西晓得了,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你留下来。”春娘哽咽看向宋秋,向方才自己的行为道歉。
“今日他拿了你的金珠,定又要去镇上嫖赌。”说至此,春娘脸上恨意无比,只恨自己背负了太多,不能手刃这个天杀的狗东西。
话音落下,宋秋眉头紧锁,久久没能说出什么,但心中却有些盘算。
将此前从空间拿出的些个菌菇煮了锅汤,春娘拿出了存了许久的窝窝头。
如今这世道,能吃口窝窝头,便是不容易的了。
“本想着过年吃,今日贵客来临,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春娘脸上写满歉意,双手在围裙上摩挲着。
宋秋实在是看不下去,抬起头来给了杜婉一个眼神。
杜婉倒是瞬间明了,缓缓站起身来:“娘,我去喊那两个小的吃饭。”
今晚,院子里倒是出奇的和谐,往日里,春娘同莫大,定要吵个把个时辰才肯安息。
吃过晚饭,宋秋一行人便准备回房休息,临走时,宋秋站起身来,冷冷开口:“我睡觉浅,今晚谁都不许来打扰我。”
话音落下,又装作恶婆婆的模样睨了众人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
忙碌了良久,待春娘再次回到厨房时,只瞧见那已然见底的米缸中,竟多出了半罐粟米。
她不可思议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是自己平日里哭得太多,出现了幻觉。
可当手真的触碰到粟米时,她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天色蒙蒙亮,只听见院外传来一声响动。
老大同老三是习武的,惊得坐起身来。
趴在床边瞧了一眼,便瞧见了喝的烂醉的莫大,踉踉跄跄走了进来。
彼时,老大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色亮,众人起身来,春娘一早便起床来,捣鼓了许久。
宋秋伸了个懒腰,刚走到院子里,变瞧见那排车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棚子,顿时将她的瞌睡弄跑了。
她不可思议上前来,摸了摸那棚子——是干芦苇编织的,顶上还有制作蓑衣用的蒲草。
“婶子可还喜欢么?”一旁春娘缓缓开口,那张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样的漂亮。
宋秋有些哽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感谢这个苦命的孩子。
“这上面是蒲草,下雨都打不湿的。”春娘介绍着,随即又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排车上,“这是我嫁妆里最后的一点布料,最是柔软,婉姐姐有身孕,叫她用着,最合适不过的。”
为了做那小被子,春娘拆了两身冬衣。
宋秋眉心紧蹙,心中早已泣不成声,可为了维持表面的冷漠,她只能不言语。
“她已然是生养过的人了,哪配得上用这样好的东西!”
片刻后,宋秋将那被子又塞进了春娘手里,嘴里说着狠毒的话,想要让春娘知难而退。
可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只是瞧了一眼宋秋,便明白她心中所想。
饶是推辞再三,春娘仍然将那被子放在了排车上。
收拾一番,众人便准备继续赶路。
廖清白搀扶着杜婉上了排车,众人准备完毕,便启程。
“什么意思啊!怎么咱们去干活都不让!”还没等几人出了院子,不远处便传来了几声争辩。
“镇上糟了时疫,你们村里有人去了镇上,如今县太爷有令,凡是去过镇上的村子,都要被封锁住!”
那守在村口的官兵开口道。
“什么意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村民们有些慌乱。
“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懂么!若是你们乱跑,将这时疫传染到别的地方,别怪我我手上这刀不留情面!我可是有县太爷的指令的!”
那官差一把拔出了大刀,冷冷开口。
村民吓得连连后退,各个沮丧而归。
春娘连忙上前来,抓了一个人问道:“大伯,这发生什么事儿了,怎的不让人出去了?”
“你刚刚没听见么!镇上有了时疫,但凡村里有人去过镇上,这村里的人便都不叫出去!县太爷这是要让我们自生自灭了!”
那大伯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去过镇上……
春娘瞳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