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做完最后一道护肤工序，把瓶盖拧好，拿着手机上床，她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最后打出：【直播我看了哦。】
林翼有些吃惊，还有些被撞破的尴尬，他想了很多次，最后还是不好意思把链接发给顾念，他怕万一效果不好或是发挥失常了，又或者他担心顾念会觉得他在台上台下，是一个有反差的人。
他不想更不敢被顾念看到他任何不好的一面。
但他还是决定面对现实，开着玩笑：【有没有听懂几句？】
顾念倒也老实回答：【一句都没有，光顾着看帅哥了。】
诚实又坦然，林翼都能想到那头顾念大着胆子打出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在偌大的空间里，放松的笑了。
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安定，他终于找到了。
不管什么时候，他在外接受了多少鲜花和掌声。这些外在的东西，他都没有所谓，他只想找到一个他愿意分享这些的人，尽管他还始终不敢迈出这一步，因为怕被拒绝。
上台前，下了台，他都无数次想要跟顾念分享，但他依旧按捺住自己了。
他害怕顾念会逃跑，或者，毫不在意。
其实有时候，他应该更大胆一点，但他琢磨不透顾念的想法，或者是说，他们没有时间，交流和更新对方对自己的看法，那件事才会一拖再拖。
既然现在顾念已经看到了，他反而在担心，顾念会不会生气，但这停留在屏幕上的这些字里行间，他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换了换情绪，再一次点开了视频通话。
顾念倒是没这么小肚鸡肠的斤斤计较于一个链接，两人在工作上一向都是彼此独立的两个个体，互不干涉。
扪心自问，换做是她今天有直播，她应该也不会主动把链接发过去，给林翼。
所以她丝毫没有不愉快。
见到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她就像习惯了似的接起来。
明明这个“习惯”，还只有一天的维持记录，今天是第二天。
顾念按了“接受”，随之，“叮”地一声，两张脸都出现在彼此的屏幕前。
林翼主动开口，跟她来玩笑道：那现在，前置镜头里的呢？”
顾念笑了，一点没敷衍，认认真真观察了一圈，才评价道：：“一样帅。”
顾念细细打量他，下午直播里见到他的造型，是标准的西装西裤加领带皮鞋，规矩整齐，头发倒是没有上发胶定型。
现在只有一件白衬衫，胸前的领带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前襟也松了两颗纽扣。整个人松松垮垮的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抱着后脑勺，另一只手随意地拿着手机。
这大概就是来自帅哥对自己的颜值的自信，既不用找角度，也不用看光线，率性而为。
禁欲和慵懒，违和地融合在一起，有些特别。这份特别，刚好完完全全踩在顾念对男人的审美上，干脆点说，就是林翼站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说，顾念也能立马缴械投降。
说来也奇怪，林翼私下算不上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今天在台上，在台上拿着话筒怡然自得，侃侃而谈的他，顾念从没见过。
或者应该说，内心的光，真得很重要。
今天不早了，两人都很累，顾念甚至觉得今天一点不比她上班轻松。林翼更是，加班加点的，有高度紧张，身心俱疲。
只说了没几句，就挂了电话。
顾念是心疼他一整天，就像个陀螺似的连轴转，想让他赶紧洗漱睡觉。
林翼是因为，他决定一参加完明天上午的会，下午就搭飞机回江城了，所有事情都要压缩在一天做完。马上要见到顾念，不差这半天时间。
......
对假期应有的尊重就是睡到自然醒。
顾念睁眼的时候，眼睛轻轻松松挣开，不像平时那样艰难，眼前一片清明。
她摸来床头柜上的闹钟，上午十点十七分，还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迟嘛。
等她洗漱完，发箍都没摘，穿着睡衣晃下楼，在家衣冠不整，不修边幅，也是对假期基本的尊重。
在楼梯上的时候，顾念就闻到家里弥漫着一股柚子的清香。
顾念一路寻着香味，“老妈，老妈”地叫。
“别叫了别叫了，我在厨房里”，戚女士无奈的声音传来。
顾念默默的“哦”了声，走进厨房。
是戚女士在熬柚子酱。
现在正是吃柚子的季节，柚子又是顾念的最爱。
见岛台上的盘子里还放着已经剥得干干净净的柚子。
顾念猜测它是一锅煮不下的，这些在等下一锅。
她拉开高脚凳坐上去，正要拿起它塞进嘴里的时候。
戚女士一声令下，冷冷的说：“空腹就开始吃这个？”
顾念：“......”
她没说话，没有辩驳，把手从伸向柚子的方向转换到旁边的水壶，暗暗倒水喝。
戚女士回头继续悠哉悠哉得搅她的柚子酱，大发慈悲的开口：“燕窝在锅里闷着。”
戚女士算准了顾念起床的时间，提前热好了燕窝。
“哦”，二话不说，顾念又乖乖地走到电动锅面前，拔掉插头，拿出盅，顺手拿了个勺子，又回到岛台上坐着，一口一口吃着戚女士的爱心早餐，一边看着戚女士的身影。
顾念曾经看过戚女士完整的熬出一整锅柚子酱，她既觉得神奇，又觉得太过复杂。
包括她现在依旧这么想，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去熬一锅可能成品只有一点点的柚子酱。
虽然在见到成品的时候，和做菜一样，是会有满满的成就感，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中途耗尽的心思和后期要整理的摊子。
顾念光是想想就已经放弃了，她喜欢吃好吃的，但是对食物的味道并不挑剔。往往别人说留学回来后，人人都是大厨，可顾念依旧还是厨房小白，只会最最简易的菜，对她来说，能吃饱就行。味同嚼蜡一段日子以后，偶尔吃上一顿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幸运的是，她的室友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食家，顾念等一众好友，都是“美食家”饭桌上的常客。
在家吃过午饭，顾念换上衣服，出门了。
她今天约了门诊，按照道理，应该是三个月之后复查，其实已经快四个月了，她终于能抽出整个半天的时间去复查她的**结节。
不过这次，她还是没告诉戚女士，也没告诉任何朋友，约好了时间，就一个人去了。
哪怕是提前预约了时间，顾念准时到了，但门诊总是会被这样那样的时间耽误，预约单上的时间早就过了，号子依旧半天没叫到她。
顾念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在微博和各大软件里切换。
最后她发了条朋友圈，照片是戚女士把熬了一上午的柚子酱，分装在几个透明玻璃罐里。
顾年说要纪念一下，现在就发到朋友圈里，纪念一下吧。
她配文：“今年终于可以吃到最最新鲜的妈妈做的最爱的柚子酱啦。”
好多“的”，好多前缀，就说明了顾念有多开心。
往年她在外，吃到的不是贮藏了很久的，要么就是根本吃不到。
虽然顾念总觉得做这个费时费力，但是确实，戚女士熬的，跟外面的味道，是有差别的。
这时候林翼刚下飞机，在门口等车，点开置顶的和顾念的对话框，试探着问她：【在干嘛？】
等回复的时间里，他又习惯性的点进头像，看看她有没有更新朋友圈。
一看，这次竟然更新了。五分钟前，他留下一个赞，本来还想怎么知道她在哪儿，得来全不费功夫。
再返回到对话框，顾念有回复：【在无聊呢。】
林翼又问的牛头不对马嘴，他说：【现在有空吗？】
顾念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该不会又突然弹一个视频过来吧。
她立马回复：【我在外面。】
看似两人说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信息量却很大。
林翼放好行李，坐上车，刚跟司机说完顾念家的地址，又说：“师傅，等下，不去那儿了。”
司机好脾气道：“那去哪儿啊，后面车都等着呢。”
机场外面的车子始终都是一辆接着一辆，第一辆开走了，第二辆才能出去。
林翼边回复消息，问顾念：【你在哪儿？】
又一边跟司机说：“您先往市区方向开好了。”
顾念想，这问法也太奇怪了，从一开始就奇怪。她突然福至心灵，快速打字，反问他：【你在哪儿？】
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因为实在是准得可怕。
林翼失笑，无奈的摇摇头，惊喜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他点击当前的定位，发送过去。
消息有些延迟，等顾念收到的时候，她瞪大了双眼，太不可思议了。又点开反复确认了几遍，确定没看错。
脑子里满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怎么回来还是现在？”
没错，顾念迟迟拖着不来复查的原因，除了她确实抽不出时间外，也确实是不想在医院碰到林翼，毕竟第一次，就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