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一眼便看出余蒙又醉了,便道:“阿蒙,你醉了。”
余蒙笑道:“我没醉,我怎么可能会醉?”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
赵辰按住了余蒙倒酒的手,“你就是醉了。之前你跟我说过的,说你酒量很差,一碗就倒。不要喝太多,喝多伤身。”
余蒙笑道:“阿辰,可我就是想喝,我高兴嘛。”
赵辰见他那副坚决的模样,只能放开了手,道:“那你便喝吧。”顶多待会他亲自去熬师门的独门解酒汤,让他第二天早上醒来,头一点都不痛,一点都不晕。
余蒙笑道:“阿辰,你真好。”
赵辰看着余蒙,神色满是认真。
余蒙又笑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赵辰笑了,问道:“哪里好?”
余蒙道:“哪都好。”
余蒙一边扳着手指头,一边絮絮叨叨,“五年前,我在养伤的那段时间,每天都独自一人跑到戈壁中,坐在阴凉处的那块大石头上,静静的看着天。父母身死,弟弟离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那时候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算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连余家军能不能夺回来,都是一个不定数。”
“可是那时候,你出现了。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这是从哪里出来的翩翩君子啊,长相俊秀,如芝如兰,看起来满腹经纶,一看就是我爹最想要的儿子模样。”
“然后你便跟我说,我身上有浩然正气。那时候我觉得很吃惊,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听了你的话后,我便受到了触动,我便明白了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
“后来你又助我夺回余家军,还在战争中给我出谋划策,助我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守卫了边塞安宁。”
“阿辰,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
说着说着,余蒙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半是担忧半是伤感,“阿辰,怎么办,我觉得我爹会想要打断我的狗腿。”
赵辰笑着问道:“怎么了?”
余蒙单手支着下巴,醉眼朦胧的看着赵辰,道:“阿辰,最近我老是做梦,梦到爹娘催我快些成亲。他们都说我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可是,我不想娶妻。”
赵辰呼吸微微一滞,问道:“为什么?”
余蒙笑道:“因为我想娶的,是一个男子。”
赵辰心怦怦直跳,喉头微微一滚,“是谁?”虽然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答案了,但他还是想听余蒙亲口说出来。
余蒙笑道:“他啊,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是一个翩翩君子,而且还胸有丘壑,满腹经纶,尤其熟读兵书,想出来的种种计谋让人拍案叫绝。而且,他特别温柔,对我特别好。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这我也不知道。也许,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就已经暗生情愫,却还浑然不知。”
赵辰道:“阿蒙。”
余蒙笑道:“怎么了?”
赵辰笑着,眉眼中满是认真,“我亦如此。”
余蒙微微歪头,“嗯?”
赵辰又认真道:“我每次见了你,便觉得十分欢喜。师父他跟我说,缘分是要自己创造出来的。我之前还不明白,却已经不知不觉的这样做了。而是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你很不同,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就是你了,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余蒙仍旧只是笑着看他,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很可爱。
赵辰看着余蒙这幅醉醺醺的模样,不禁有些泄气,低语道:“我现在跟他说什么呢?他都喝醉了,第二天早上也不会记得,要说也应该是第二天早上再说。”
赵辰叹了口气,又将余蒙扶回了床上,再去给他熬了碗独门醒酒汤,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余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随后双眼便猛地一惊,他昨晚都说了什么?怎么将自己的心里话全说出去了?不过,想到昨晚阿辰对自己说的话,余蒙觉得自己脸都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赵辰的那碗独门醒酒汤的缘故,昨晚发生的事情余蒙全都记得,半点都没有忘。
于是,在看到赵辰的时候,余蒙表现的极其不自然,虽然强装镇定,但双眼总是不好意思地往其他地方撇,就是不看赵辰。
赵辰何其敏锐?立刻明白了缘故。一起用过早膳后,他将余蒙逼到了院角的树下。
余蒙看着赵辰这副模样,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想要蒙混过关,“阿辰,你,你干什么?”
赵辰笑道:“阿蒙,昨晚的事你是不是都记得?”
余蒙双眼看来看去,就是不肯看赵辰,仍旧嘴硬道:“昨晚?昨晚有什么事?昨晚我喝醉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辰笑道:“哦?是吗?那你怎么就是不肯看我呢?莫不是在心虚?”
余蒙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你不要乱讲。”
赵辰极为认真地看着余蒙的双眼,深情款款的道:“阿蒙,我心悦你,想要给你当一辈子的军师,好不好?”
余蒙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心头有些无措,更多的却是欢喜。他微微低眉,也道:“我也是。”
赵辰笑了,笑得极为好看,笑的余蒙脸红心跳,他将余蒙抱进怀里,越笑越欢喜,“阿蒙,我好欢喜,我心中好欢喜。”
余蒙也忍不住笑了,“我也是。”
两人心意相通之后,很是腻歪了几日,然后便接到了朝廷的回书。
之前得知陛下已经夺权之后,余蒙便给朝廷上了一封奏章,请求集合边塞各军的力量,一举攻破匈奴王廷,彻底消灭匈奴。
如今朝廷奏章下来了,陛下直接同意了,表示会倾尽朝廷的力量,以打赢这场战役。
随之而来的还有陛下以及丞相于孟共同写成的私信。
余蒙看完这封信后,道:“陛下和丞相俱是心怀天下之人,大昭能得此陛下,能得此丞相,是我大昭之幸啊。若是当初父亲打那场战役时,是由陛下掌权,想必后来也不会让父亲白白送死。”
赵辰轻轻揽住了余蒙的肩。
余蒙道:“我没事,我也没有伤心,只是感叹一下罢了。”
看着这封由陛下和丞相两人共同写成的信,余蒙忍不住又道:“之前便听闻丞相之前做了陛下几年的太傅,曾教授陛下读书,后来又助陛下夺权,两人之间的情谊很深。我先前还并不觉得这情谊有多么的深,如今看了这封信,便觉得陛下与丞相当真是师徒情深啊。”
赵辰看了一眼这封信,微微眨了眨眼,却不说话,师徒情深吗?恐怕不止如此。
不过,接到这封信以及这份旨意后,余蒙与赵辰便开始极力准备这场旷世之战,那位神秘的公子也送来了极多的军用物资。
开战的前一夜,余蒙与赵辰一同站在院中。
“阿蒙,待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带你去黄梁派见我师父好不好?师父他老人家五年前便催我快些成亲,说是给我五年时间。如今算算,倒是刚好五年。师父他恐怕也等得急了,也是时候将你带回去给他看看了。”赵辰笑道。
余蒙道:“好,不知你师父喜欢什么?到时候我可得好好准备一番。毕竟我到时候要将你娶回来的,必须得好好讨好你的娘家。”
赵辰双眼危险的眯起,“娶?”
余蒙道:“那不然呢?莫非你想让我嫁给你?不要,我堂堂大将军呢,当然是要娶你这个军师了。你放心,等我把你娶回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赵辰觉得有些头疼,阿蒙他是不是没有搞清楚他的位置?还好好疼他?
余蒙见赵辰不说话,便觉得他是默认了,“阿辰,等打完这场仗后,边塞也变得安宁了,也就不需要我了。到时候我就用我的军功换陛下赐婚,将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和你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赵辰微微叹气,嫁就嫁吧,至于私底下如何,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这场战争果然很是顺利,如他们所预料那般,一直打到了匈奴王庭,彻底消灭了匈奴。
可是,余蒙在这场战争中却被匈奴的暗箭所伤,那箭上带毒,此毒十分猛烈,瞬间进入余蒙的肺腑。
赵辰医术很好,却也只能勉强止住毒素的蔓延,也只能勉强吊住余蒙的性命,想要解毒,却是不可能的。
还有谁能救阿蒙呢?赵辰心急如焚。
突然,他想到了。师妹,师妹定然可以救阿蒙。
师妹与他一起师承黄粱派,他专攻兵法,师妹却专攻医术。师父说,师妹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经已过去五年,师妹的医术定然越发精进。之前她还凭借一己之力,救一城人于瘟疫之中,直接名扬天下。
而且,师妹医毒双绝,不仅善医人,还善制毒。所以之前师父才肯让师妹独自下山。
所以,他要带阿蒙去找师妹,有师妹在,阿蒙定然会平安无事。
听说师妹前不久被陛下请入了京城。赵辰匆匆将边塞的残局交给其他将军打理,便带着阿蒙直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