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爷爷奶奶都没睡,盘腿坐在炕上,大眼瞪小眼盯着我。
“臭小子,你这一天跑哪了?”奶奶问。
我苦笑一声,真是一言难尽。我脱鞋上炕,拿过烟盒,取出白纸和烟丝,给奶奶卷烟。
爷爷道:“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忙。平安回来就好。”
我把卷好的烟递给奶奶。
奶奶美美抽了一口,“还是大孙子卷的烟好抽。臭小子,你在外面瞎忙活,我就不说啥了。大小伙子,总有自己忙的事。但,一不要违法乱纪,二是多惦记惦记你姐。二丫不容易啊。”
话到嘴边,我硬是没说出来。我要把二丫姐怀孕这件事说了,老两口能瞬间爆炸。
陪着他俩说会话儿,夜深了,让他们早点睡。我疲惫不堪回到房间,现在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我捏住木牌,背诵引心咒,时间不长,传来女人的声音:“嗨,怎么样了?”
我微微一笑:“前辈,你还真是开朗。”
“咦,崔桂花不开朗吗?”她问。
我脑海里浮现出崔老太太的形象,可以说这个人阴鸷,城府深,古怪,但绝对和开朗挂不上钩。
我把她消失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如何用血咒封印黄九婴,然后陈京华之死,得到了血咒小册子,要去找常三娘。
“这个常三娘在哪?”我问。
女人沉思了片刻:“如果按你说的时间来算,我至少有四十年没有见过她了。”
“这……”
女人笑了笑:“不过你别担心,收魂人是有自己的地盘意识的。虽然全国甚至全世界游走,但老家是不会丢的。可以去她的老家找。”
“她在哪?”我问。
女人说出了两个字,“西港。”
我一怔,和她又对了一下,果然是西港。说实话,我真是长舒口气。西港距离我们城镇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吧。
之所以称之为“港”,那里有个入海口,而且是三市交叉之地,山岭还多。
有山有水,又有点三不管的意思,风景极为优美,有很多道观和寺庙。据说当地还有一些拜邪神的地方。
那地方香火极为旺盛。全国各地很多游客,都会到那里。看看风景还是其次,关键是能烧香拜佛,询问前程。
我原以为这个常三娘会在很远的地方,没想到这么近。我问具体住在哪,女人告诉我,常三娘不住在市区,是西港老鳖山的深处,现在说不清,只能到了现找。
得到了最实用的信息,我就要睡觉了,躺在炕上,正迷迷糊糊的,突然脑子里打了个闪,想起一件事。
我赶紧坐起来,把灯点亮,然后看自己的左臂。
左臂原本有梅花状印记,此时极为虚淡,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了。
我抹了把脸,她奶奶的,原来还有一瓣点亮,现在一瓣都没了。
在村长家,小禾布置下灵界结界,我差点中招,但是跟着我的那些灵都没有幸免,全部陷了进去。
包括小和尚,二神,还有长发鬼。它们走了不要紧,能封印住我身上阳罡之气不外泄的法印失效了。
我摸着肩膀,心内五味杂陈。
这次黄九婴事件,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崔老太太,陈京华,村长一家,大禾小禾,包括我姐姐。
经历了这些,此时再看自己执着于封印阳罡之气,似乎变得并不紧迫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吧。
自己的心智更成熟了一些,或许这就是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晚上入梦,梦里果然看不见那庙了。
从梦里醒来,天已大亮,我琢磨了很长时间,有一件事很奇怪,怎么看不见白娘娘。
今天约了大禾,过去学习血咒。去她家之前,我先到了土地庙,进去之后,看到了白娘娘的神像。
我心中纳闷,本来说好的,我们要对付黄九婴的时候,她出手相助,结果也没有出手。
我还是拜了拜,插了三根香。
来到大禾家里,我把常三娘的情况说给她听,她告诉我,西港那个地方,藏龙卧虎,有很多鬼门九科的高手隐在那里。等她摆弄完妹妹的事,她也想去趟西港,拜会一下同门。
然后她拿着小册子,教给我怎么画血咒。
这本小册子很薄,一共分成三大块,分别是血咒的三个等级。所谓血咒,听着名字吓人,简单来说,就是用血做咒。
此咒有个特定的作用,就是来封印附在人身那些灵的。
黄九婴属于阳神,却也在这个适用范围内。
大禾告诉我,明天便是第一级血咒在麻杆身上失效的时刻,明天晚上九点之前,必须要给麻杆清洗掉肚子上的血咒,然后画上二级血咒。
血咒所用之血,是我身上的阳罡之血。整个流程是这样的,我要用测血糖的针头,挤出血来在碟子里,然后用毛笔或是手指,把二级血咒的符文,画在麻杆的肚皮上。
“怎么知道是成功了?”我问。
大禾道:“我画一级血咒的时候,你就在现场,你看麻杆有什么身体反应?”
我想了想,尝试道:“放屁?”
大禾点点头:“如果成功了,麻杆身上会出现相应的反应,那是黄九婴这个灵感受到了符文的压制。可能是放屁,也可能是其他的。如果没成功,那就不用说了,什么都没有。”
“明白了。”我抹了把脸。
明天到西港,只有我和麻杆两个人,到时候没有任何帮手,所有发生的事情,全由我一力承担。
我吸了口气,做了个放松。
大禾道:“事在人为。咱们尽力而为吧,就是失败了也没办法,那是老天爷觉得黄九婴还没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