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伸出一只手，看不到人，这只手就是凭空伸出来的。
这只手非常白皙娇嫩，看上去竟然不像是男人的，轻轻抚了一下小禾脸上的水。
小禾下意识躲了一下，带着哭腔：“弟子无能，被马玄的尿泼在了身上。他在侮辱我，也在侮辱黄师。黄师，你别碰了。”
她刚说完，大禾在黑暗里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说：“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中，为了救……”
话还没说完，大禾突然按住我的脑袋，使劲儿往下按。
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头皮飞过去，然后“砰”一声，发出类似打开瓶盖的脆响。
我满头都是冷汗，意识到了刚才飞过去的是什么。
是黄九婴的飞刀。这老伙计别的不说，一手控飞刀的本事，在现代社会，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谁都躲不开。杀人于无形，警察都抓不着。
“撤！”大禾轻说了一声。
她不再管我，陡然从障碍物后面跳开，衣角声动，然后没了动静，遁入黑暗，不知藏什么地方去了。
到底是老江湖，跑的都比别人快。
我没有站起来，而是往前一扑，像是游泳一样把身体在地上展开，然后向前一滚。
向后躲是人之常情，现在想逃生，就得反常识。
如今情况之复杂，已经超出了开始的预想。
没来的时候，想的挺好，黄九婴在沙发坐着，然后大禾先发动突袭。黄九婴大惊，在反击时，我再来个偷袭，一举拿下。
可到了之后，现实情况连连突破想象，完全超出认知，所有的计划全部无效。
我连滚带爬，在黑暗中来回窜，终于躲在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这里靠近二楼的楼梯。黄九婴就是从上面下来的，此时我再回去，他肯定想不到。
黑暗里唯一的灯火也熄灭了，什么都看不见。
现场一片死寂，什么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人都藏在哪。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实在太紧张了，就在这时，黑暗里忽然传来瑟瑟的怪声，是衣服磨蹭地面发出的声音。
我眉头一挑，这是黄九婴的声音，刚才他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怪声。
我实在想象不出，能发出这种声音，他是以一种什么形态在行走。
那声音忽远忽近，远到似乎在大门口，几个呼吸后又近了，就在附近游动。
我擦擦头上的汗，不行啊，这么继续下去真的不行，总要有破局的人。
但冒然暴露自己，恐怕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牺牲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怎么办？”
我往后一摸，摸到了楼梯，突然脑子打了个闪，上二楼！
为什么上去，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为了避险吧。而且隐隐有一种判断，黄九婴就是从二楼爬下来的，说不定上面有克他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趴在楼梯上，一蹬一蹬极小心地往上爬。每一下都不能发出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爬到二楼，手都僵了，还是不敢站起来，慢慢顺着走廊爬。
这里是村长家二楼，如果没有大的改造，格局我是记得的。前些日子到过这里。
我顺着走廊慢慢爬，周围也都是黑暗，连个光都没有。我胆子大起来，扶着墙站起，摸着墙走。
走了没多远，摸到一扇门，按照我回忆中的格局，这扇门应该是村长和村长老婆的卧室。
我轻轻一推，门开了，没有锁。
一闪身进去，然后把门在后面关上，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紧张到快尿了。
我蹲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掏出手机。
我的计划是用手机照亮。可这么一照，屋里如果有东西，就会发现我。我瞬间就暴露了位置，可能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但不照亮就不知情形，一切都靠手摸，更危险。
我咬了咬牙，干了！
黄九婴在楼下，而且他闭关的地方，应该没人敢来，这里按说是空的。
赌一把。
我摸索着手机，点亮屏幕，微微亮光，在黑暗里非常显眼。
我蹲在地上，汗出如浆，衣服都湿透了。还好，手机亮光，并没有东西扑过来。
我打开手电模式，然后抬起手照过去，这一照就懵逼了。
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深灰色的斑驳，像是某种黏液干了以后的效果。四面墙上全是这些东西。
最古怪的是，在天花板中间下垂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状的“蛋”。蛋的表面就是这种深灰色，还有一些黏液没有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房间里极度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好一会儿，我才跨出第一步，慢慢走到这枚“蛋”前。
这个蛋大概一人多高，最为恐怖的是，从中间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我反应过来，是黄九婴。
这会不会就是他闭关的效果？把自己封在一枚蛋里？难道他是卵生的？
我脑子乱糟糟的，天马行空都是一些古怪恐怖的想法。
举着手机小心翼翼离开，踩着满地的灰色斑驳，又是腻歪又是膈应。
走出去两步，忽然发生一件事，我头皮都炸了，一只手从蛋里耷拉出来。
我退出两步，举着手机看着。
这是谁？
如果蛋里是黄九婴，那楼下的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