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禾大惊,一只手死死捏住小雪的嘴,另一只手卡住喉头,不让她往下咽。
小雪就这么闭着嘴,怎么都打不开,死死瞅着满大禾,鼻子里发出牛一样的低吼声。
大禾满头是汗,抬头看到我,喝了一声:“傻看着吗?赶紧帮忙!”
我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镜子上。身上一抖,回过神来,再看镜子,光秃秃的,照着室内的场景,镜子李已然不见。
我来不及多想,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小雪。
小雪回头看我,眼神里都是怨毒。我被她的眼神冲击的,心噔噔跳。
我心想这可麻烦了,冲着小雪这个狠劲儿,嘴肯定是不张的。借阳符在她的嘴里,就甭想再拿出来。
这时,只听“嘎巴”一声脆响。满大禾竟然把小雪的下巴卸下来。
小雪的下巴啷当下来,再也合不拢,嘴自然张开。
我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的,真是一个比一个狠。满大禾把她的嘴捏开,伸手探进去,从里面掏出皱皱巴巴的符咒。
满大禾冷笑:“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把借阳符展开。
上面娘黏糊糊,原以为要废,谁知道每个血色符咒都没有弄花,显然还能用。
小雪扭头看我,下巴掉环,她正在用很诡异的表情冲着我笑。
满大禾冲我招手,柔声道:“马玄,你过来。”
我擦擦汗,走过去,满大禾抓住我的右手,突然塞在自己嘴里,快速咬了一口,中指尖凝出一滴血。
她倒转我的手指,把血抹在借阳符上。
我嘴里发苦,你要我血好歹说一声啊,这是干什么。满大禾又道:“你到离位站好!”
我走回离位。
满大禾从背包里掏出一物,扔给我,让拿着。我这么一看,正是桃木打造的木头钉。
此刻,钉身全是黑色,染了什么东西。我贴近了一闻,只觉一股刺鼻的腥气,差点吐出来。
应该是黑狗血。
我叹口气,行啊,既来之则安之,看着整吧。
满大禾开始吟咒,举着金钱鼓在地上跳舞,哗啦啦猛摇,然后开始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歌。
最惨的是小雪,四肢被绳子捆上,嘴不能喊,已经被卸环儿了,整个人在床上蛄蛹,喉头发出非人的声音。
屋里充斥着满大禾唱神调的声音,听着非常嘈杂,但气氛却极阴森。
到处都黑糊糊的,唯有两盏小火苗,在她的舞动下,几度欲熄,灯火摇晃,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状若鬼魅。
二姨和二姨夫都吓惨了,不敢说话,紧紧抓住对方,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看着。
可能这个屋子里,唯一分神的人就是我了。我一直瞅着那面大镜子。
好奇怪,为什么刚才镜子里出现了镜子李?
是我眼花了吗?
我可是清晰记得,他在镜子里朝着小雪一指,小雪才开始反抗满大禾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镜子李……
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祸害小雪的背后高人?
我想的入了神,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原以为这场法师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满大禾用手指,直直地指着我:“马玄,你过来!”
我回过神,赶紧走过去,满大禾道:“现在我要借你纯阳,那个做邪法的人,可能会用邪法来控制你,但你不要怕,你本身就是纯阳之体,可能会难受一些。”
如果是没看到那面镜子里的人,我肯定满不在乎,但这次不一样,镜子里出现了镜子李。
我心里就有点打鼓。
但此时骑虎难下,满大禾嘴里念念有词,手里一晃,那张借阳符竟然烧起来。
一开始无声无息,烧过一半,忽然冒出黑烟。
满大禾用手撑住小雪的嘴,就这么直不楞登把燃烧的符咒,塞进她的嘴里。
小雪喉头呜呜作响,满大禾迅雷不及掩耳把她的上下嘴合上,再用手一捏,只听脆响,掉环的下巴上了回去。
小雪双腮鼓起,表情难受至极,满大禾念念有词。
我正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样,“啊”的叫出来,摔在炕上。
我摔的七荤八素,尾巴根都快摔断了,呼吸非常艰难,就觉得一股看不见的黑色能量笼罩在心头。
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满大禾,正要问怎么回事,目光余光中看到对面的镜子里又出来那个人的身影。
他在看着我,似乎摇了摇头,身影如黑烟般消散。
我艰难地从炕上爬起来,胸口特别难受,喘不上气。满大禾看过来,点点头说:“委屈你再忍一下。”
就在我最难受的时候,小雪突然“哇”一声哭了,对着门外喊着:“妈,爹!”
二姨和二姨夫惊喜,两个人声音都在发抖:“闺女,闺女。”
满大禾道:“好了,她身上的邪气驱除了,没事了。”
二姨在问,能不能进来了?
满大禾点点头。两人冲进房间,和女儿抱头痛哭。
而我倒在炕上,全身无力,想挣扎起来又起不来。满大禾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惊慌。
她过去打开屋里的灯,然后吹灭了小油灯,屋里顿时亮堂堂起来。
一家三口抱着哭,透着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这时,我才稍稍感觉,笼罩在身上的黑暗能量缓解了一些,胸口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我长舒了口气,幸亏是童子身,真难熬啊,不过也熬过来了。
正想着,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人,没有进屋,在看着我。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怎么还有两个人?那进屋和小雪抱头痛哭的是谁?
我仔细去看,门口那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西服,一个穿着白色西服,双腿似乎悬空。
面部模糊不清。
站在那里,死死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