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缓缓伸出双手，看完左手看右手，一阵笑：“好炉鼎，好炉鼎！身与神合，神与意合。什么叫好炉鼎，这才叫好炉鼎！”
他看看这一屋子的人，慢慢走到聪聪身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聪聪竟微微一动，从地上慢慢坐起来。
我张大了嘴，不对啊，占据聪聪身体的黄九婴，不是跑到麻杆身体里了吗？
为什么聪聪还会动？
难道……我突然冒出一个极为匪夷所思的想法，难道两人置换了身体，麻杆进了聪聪的身体？
所有人都在看这个孩子。
现场没有说话的，众人目光紧紧锁在聪聪身上。
聪聪慢慢站起来，看着麻杆，而后一叹气，突然做出一个举动。
他跪在麻杆的身前，磕了三个头：“见过上师。”
我们全都看傻了，这是怎么回事？麻杆到底在不在聪聪身上？
麻杆看向小禾，然后道：“这是你师姐，磕头吧。”
聪聪转动跪的方向，对着小禾，砰砰砰又是三个头。
麻杆看向屋里所有人，“你们见证了我再次重生，所以给你们一个大机缘，谁愿意拜我，追随我，马上跪下来磕头。”
屋里剩下的几个人鸦雀无声，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
“我，我弟弟呢？”史丽丽突然说道。
“再说一遍，我是黄九婴，明天顺人，如今夺舍，再次重生。有缘拜我的，现在即拜。”
他背着手站在那里，屋里没风，却感觉其衣角飘飘，颇有出尘之气。
小禾急着说：“姐，你快点过来拜啊，快点！”
大禾沉吟一下，没说话。
麻杆眯缝着眼看她。
“我就不拜了，”大禾道：“我入的是降神童子一门，只拜自己老仙儿。我曾在堂前发过誓，只认降神童子。前辈，对不住了。”
“姐！”小禾急得跺脚。
大禾看我：“你可以拜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我呵呵一笑，其实这个答案早就想好了，笑着说：“我这人吧，从小就不服管，刺头一个。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爷爷奶奶，其他人嘛，嘿嘿嘿。对不起啊麻秆，你就算是宇宙大帝，我也不会拜。”
麻杆脸色淡然，看不出表情，再看向其他人。
史丽丽抱着孩子凑过来：“你，你只要不让我弟弟死，我就拜你！”
“对。”村长老婆忍着疼爬过来：“只要把儿子还给我……大仙儿，这个身体我们不要了，行吧？你只要把儿子的魂儿放在，放在……”她手一指聪聪：“放在这孩子身上就行。”
聪聪愕然，脸色一沉。
麻杆背着手哈哈大笑：“这就是人。多少年了，也没改过本性，只有你们抱着这种想法，我才能代代换炉鼎，永远不灭。”
他看着聪聪：“说说你是谁吧。”
聪聪说话很油滑：“弟子无名，既投在黄师的门下，就请黄师赐名。”
黄九婴道：“你随我姓黄，还保留一个聪字，就叫黄聪吧。”
黄聪再次下跪，毕恭毕敬磕头：“多谢黄师。”
“和他们说说，你是谁。”
黄聪看着我们，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恶魔。”
“啊？”我和大禾同时叫出来。
史丽丽紧紧抱着儿子。孩子退烧之后，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沉。
“那么……我儿子……”史丽丽看着儿子。
“身上压根就没有阴灵，”聪聪说：“陈京华是为了对付这个老太太，才撒的谎。前些日子，我哪也没去，一直就在聪聪身上，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
“那天晚上……”大禾急速说：“我刚拜完仙堂，当时来到二楼，看到聪聪隔着窗户，对着外面大叫……外面的河滩上是麻杆带着侄子……”
聪聪摇摇头：“那时黄师封在我这个身体里，还没有苏醒，他对着外面叫，是感知到了新炉鼎，也就是麻杆。并不是冲着孩子叫。”
说到这里，我和大禾彻底明白了。
所有的事，隐隐都连成了一条线。陈京华自从进入我们村子，已经开始布局，要给聪聪换个炉鼎。
他利用山中小音响，把收魂人崔老太太弄来，就是为了崔老太太身上的舍丹。
有了舍丹，黄九婴顺利夺舍麻杆，换了炉鼎，“重生”为人。
我心中沉沉的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麻杆真的死了吗？
麻杆死了？
这个结果发生的太快，到现在也无法接受。
麻杆垂下眼帘：“好了，先收拾这里，以后慢慢再说。”他说道：“黄聪。”
“弟子在。”黄聪赶紧双手合十，弯腰鞠躬。
“随我到楼上，我要入定，你来护法。”麻杆说。
黄聪赶紧点头：“弟子明白。”
麻杆看向小禾：“你本名叫什么？”
“弟子本名满小禾。”
“现在你随我黄姓，入我之门，以后叫黄小禾。”
小禾在我们的注视下，跪在地上，重重磕头：“谢上师赐名。”
“现在交待你一个任务，”麻杆说：“随他们去镇上，去见李小池。把我的情况告诉他，然后让他来这里见我。”
“是，弟子明白。”
麻杆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小禾的长发：“你放心，追随我将是你一生最明智的选择。我不但会帮你解开诅咒，还会给你一个美妙人生。有我护着你，你将顺风顺水，心想事成。这一生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禾抬起头看麻杆，说不出话来，激动的。
麻杆站起身一甩袖子，大踏步往二楼去。
聪聪在后面跟着，两人径直上了村长家二楼，消失在楼梯尽头。
我们众人面面相觑，没回过神，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到现在，我感觉自己好像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挨了谁一个大嘴巴，脑子嗡嗡响，一直就没回过神来。
给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