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原址扒了之后,开始盖新房子。陈总很是下了工夫,请来家族长老,又聘用了一个设计院的教授,经过大家讨论,最终定下整个格局图纸。
工程开始,施工队盖得很快,大体框架很快就出来了。可就在那天晚上,本来好好的柱子突然断裂,幸好当时工人们正在午休,没有伤到人。
柱子重重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大家以为这只是个偶然事件,都暗叫侥幸,第二天就在施工的时候,屋顶又塌了。
这次事情严重的多,钢筋从上面落下来,正戳进一个工人的后背。当时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总都快尿了,这要出了人命,赔钱不赔钱另说,起码这座祠堂一开始就蕴着不祥。
送到医院还好,钢筋戳中了工人的肩膀,没有性命之忧,但养伤,治疗,赔偿,这钱就不少了。
而且整个工地都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工人们都心有疑虑,让工头和陈总交涉。
陈总那两天也是心惊肉跳,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出于安全考虑,他下令停工,然后找了个风水先生。
这位风水先生就是王木鱼。
王木鱼看着是个胖子,其貌不扬的,在市里也有这么一号,口碑相当不错,给很多老板的工地和家居都提供过风水改造的方案,极少翻车。
他到了工地看过之后,就说要搬祠堂,就算有祖辈遗训,那也得先跟这些祖先打招呼啊。
你们招呼不打,直接拆家,老祖宗能愿意才怪呢。
然后王木鱼开始摆坛施法,告慰亡灵。
说到这里,满大禾插嘴问道:“王先生,你用的是什么法?”
王木鱼看了一眼大禾,有点不爱搭理她,不过这里毕竟是人家,他勉强说道:“是道家的谯斋。专门抚慰亡灵的法子。”
大禾略想了想,“哦”了一声。
曹庶喝了口茶:“大禾,看来你有点想法,说说。”
“算了算了,”大禾说道:“法术是王先生施的,我不便多言。”
曹庶笑了:“说说吧,王木鱼是我的后辈,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他不是什么小心眼。是吧,木鱼?”
王木鱼勉强笑笑:“请这位同道指教,我也提高提高。”
大禾略一沉吟道:“我个人意见啊,谯斋本身没错,但它的功能只是抚慰,并不是报备。抚慰亡灵只能压住它们已经发出来的怒气,但还是没有报备。另外,也有可能是祖先没有什么意见,但周围或许有某些怨灵在借机作祟。谯斋,还是不全面。”
王木鱼明显有些恼火,没有说话。
大禾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赶紧端起茶杯,虚敬了一下王木鱼:“我也是瞎说,个人见解,师兄见谅。”
王木鱼“呵呵”干笑了两声。
曹庶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枚古铜钱,在手中把玩,忽然用眼睛看向我,笑盈盈说:“这位小兄弟,你来说说,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我就在旁边喝茶,正琢磨啥时候走呢,突然曹庶点将到我,有点发蒙。
王木鱼和陈总全都看过来,眼中都是不耐烦和不屑。
大禾和小禾也都看过来,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放下茶碗绞尽脑汁说:“会不会是风水问题?不是什么祖宗不高兴了,也不是什么怨灵作祟,可能是风水吧。”
大禾皱眉,低声说:“不懂别胡说。”
陈总“嗤”了一声:“我们家的祠堂自打祖上修建开始,就请的当时县城最有名的风水先生。那风水先生当年给曾文正公都看过家宅风水呢。祠堂的选址就是人家风水先生搞得,接近二百年家里风调雨顺。我告诉你,什么都能出错,就是风水出不了错。”
我干笑:“我都是瞎说瞎猜的。”
王木鱼冷着脸:“不懂就少说话。”
“得,得,我还是喝茶吧。”我嘟囔了一句。
这曹庶也是,明知道我是个白丁,还让我发言,平白无故被人呲哒一顿,这个没意思劲儿的。
我打定主意,喝完这杯茶就撤。
正喝着,王木鱼把后半截说完了。其实都能猜到,王木鱼虽然做了谯斋,但还是没啥大用,又出了两次事故,造成人员轻伤。
王木鱼是彻底没招了。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周围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法师有没有呢?有,一大把,但找他们没什么意思。而比自己水平高的,就凤毛麟角了,通过人脉的联系和打探,终于确定了曹庶的所在,所以追到村里来了。
曹庶点点头:“你们来找到我,也算是缘法和情义所致,那我就帮一下吧。”
这时我已经喝完茶了,正准备要走,见曹庶忽然掀开衣服,从裤腰带上解下一个深红色的小布袋。
他让小禾帮忙把眼前的桌子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区域。
然后打开小布袋的系口,缓缓从里面倒出一把大米来。
这些大米晶莹剔透,又细又长,不像是北方的作物。
我本来要走,见此景古怪,实在忍不住好奇,便伸着脖子看,等看完再说。
曹庶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伸出手在大米上比划两下,慢慢把大米分成几堆。
这边一堆,那边一堆,堆着堆着,陈总突然大叫:“我曹!这就是我老家祠堂周围的环境!”
我们都凑过去看,这些大米一堆一堆出来,好像形成了某种地形,正待细看,曹庶用手一划拉,把所有大米划成一堆,然后慢慢往布袋里收拾。
陈总激动的嘴都在抖:“曹先生,祠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曹庶一边收拾一边淡淡地说:“风水出问题了。”
这一句话出来,所有人先是愣了愣,继而所有的目光都朝着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