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禾从屋里出来，到了楼下，没看到亮道长。
二哥抱着板子出来进去的。
问他在干什么，二哥说，你们过来看。
我们两个跟着出去，到了别墅的后面。这里有土坡，二哥用木板堆了一个蓄水池。
蓄水池的上面，是一片石头，山泉水从石头缝里流出来，已经在池子里攒了好些。
这些山泉看着清冽透彻，映照着日光，还挺喜庆呢。
小禾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夸赞，“二哥真能干。”
二哥咧着嘴笑。
小禾看着二哥身后背着的红葫芦，问他，你这里装的是什么。
二哥陡然严肃起来，“这，这里，是我的命。我师父说，不能拿下来。拿下来就，就死。”
我和小禾对视一眼，也就没有深问。
我伸手掠了一把水，放嘴里咂摸咂摸，还行吧，不算难喝，只是这水没经过过滤和杀毒，也不知能不能拉肚子。
正琢磨着，只听小禾“咦”了一声：“你师父上那干什么？”
我抬头去看，旁边更高的一栋别墅房顶，亮道长穿着一身铅灰色道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走来走去，时不时抬头看看太阳。
“道长！”小禾挥手。
亮道长看到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上来。
我和小禾都好奇之至，赶紧跑到另一栋别墅，噔噔噔上到天台。
这里风有点大，吹得亮道长道袍角飞起来，阳光照在他一米五的小个上，画出一道光辉，别说这臭老道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亮道长迎着风走过来，近了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一块木质罗盘，很大，几乎有他两只手摊开那么大，上面的红针滴溜溜乱转。
“这是？”我问。
亮道长说：“这是我的法器，上能感应天时，下能对照地理。谛听的诞生应该能在明天晚上，大概是东南位置。”
他朝着废城的深处一指。
说来也怪，那里就好像有了回应一般，在很远的一栋废楼中间，黑森森的窗户里，亮了一下，好像阳光扫到玻璃上。
“有人，有人，真的有人！”小禾跳起来拍手，惊叫着抓住我，“你看没，有人！”
“现在还不一定。”亮道长说：“人不会有这么强的敏感度，我这么一指，马上又回应。应该是有灵意。只能过去看看才能知道了。”
“我们明晚过去？”小禾问。
亮道长凝思了片刻，“今晚你们呆在这儿。我和二哥先过去看看，踩踩盘子。”
“别啊，咱们一起吧，我们保证不添乱。”小禾一边说，一边暗暗掐着我的胳膊。
我疼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说一起去吧。
亮道长砸吧砸吧嘴，看看我们，好半天点点头：“好吧，一起去。”
小禾就兴奋起来，“耶”了一声。
白天的时候，我们就在别墅待着，别说二哥什么都会，收拾家垒水槽，做饭烧水，就跟个管家差不多。
他烧饭就是自己搭了个灶台，底下烧木柴。废弃大楼里别的不说，破木材一堆一堆的。
当然了，这种环境下吃的就没那么讲究了。吃的是二哥不知从哪挖的野菜，那叫一个难以下咽，纯粹就是充饥。
我们来的匆忙，包里只装着必需品和衣服，没有水和吃的。小禾让我出去买吃的，我才不去呢。现在在废城里面，租来的车在城外，出去一趟费老劲儿了。
我告诉她忍忍吧，等有了谛听，获得了信息，咱们就撤，去找尸体。
小禾叹口气：“就算找到尸体，能不能顺利回魂还是个未知数呢。”
“你傻吗？”我说：“谛听既然能告诉你尸体在哪，必然也就能告诉你百分百回魂的方法。它不是全知吗？”
“唉！”小禾眼睛亮了：“臭小子，有你的，脑子真灵活。”
我喝了一口菜汤，说道：“甚至你可以问它，你未来能不能回魂成功，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它能预知？”小禾问。
“什么叫全知。”我说：“只知道过去的事情，那算个屁的全知。全知必须要通晓未来。”
我们两个斗嘴的时候，亮道长在旁边坐着笑，并没有参与我们的对话。
小禾疑惑道：“既然它是全知的，会不会我们来到这里，要去找它这件事，它都已经提前知道了。”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我点点头：“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小禾道：“那它应该有所防范喽？”
“不对！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亮道长拿着一根树棍敲敲地上。
“什么？”我们一起发问。
“谛听刚生下来的时候，它是没开智的。”亮道长说：“没开智，自然也就不知道。”
我这股抬杠的精神出现了：“谛听应该能算到自己没开智的情况吧，所以提前做了防范。”
亮道长脸色很难看，坐在破沙发上，愣愣看着地面，用树棍无意识的画着什么。
他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肯定不能放弃，到时候只能见招拆招了。”
“对，对。”小禾瞪我一眼：“你害怕了早说。”
我“切”了一声，心想，会不会我们现在的讨论，人家谛听或许也早就知道了。
但我很聪明，这话没说，自己憋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