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莹琅懒洋洋撑了个懒腰,也不回应,俨然一副“老子不想搭理你”傲慢模样。
“你做什么去?”白梅见卫莹琅没有回答自己,显然吃定了有把柄在手,不怕自己向卫平告状的嚣张样子,她看着她慢悠悠转身就走,厉声质问。
卫莹琅吊儿郎当地抬手扬了扬,打了个哈欠,“我吃饱喝足了,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白梅不想她会这般肆无忌惮,但又担心逼得太紧了,她会狗急跳墙,只能恨恨地盯着她出门的身影,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卫莹琅潇洒转身,出门时看见一边满脸紧张的锦雀迎了上来,她胆怯的往祠堂里瞟了一眼,沮丧着脸,差点哭出来了。
“莫怕,小姐我好的很,”卫莹琅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大步流星的离开。
“小姐,夫人……夫人是不是知道你在祠堂吃肉喝酒了?”锦雀被她半抱半拖着往前走,她心里害怕,因为太过紧张身体有些僵硬,她扬起脑袋,带着哭腔问道。
锦雀忽然想起临走时鹦哥浑身如筛糠似的,看着白梅以及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锦雀反应过来,鹦哥作为监视卫莹琅的人,却在卫莹琅偷吃东西时,没有及时去通报,怕是这回鹦哥逃不脱一顿板子。
“她知道了,那又如何?”卫莹琅手里拿着白梅的把柄,心里笃定她不敢把自己偷吃酒肉的事情告诉卫平,想起白梅吃瘪的样子,她眉眼间又添上一抹得意和轻松。
锦雀一听卫莹琅这口气,便明白她肯定没事了。
可是鹦哥一个下人,知情不报,必定会受罚,想起白日里,他不过是无心踩了银钱儿一脚,就挨了一顿鞭刑,心里猛的酸涩难受起来。
“小姐,能不能救救鹦哥儿,”银雀声音怯生生的,似乎担心卫莹琅会厉声驳斥她,话还没说完,赶紧缩着脖子,僵硬着身体,连脚步也慢了下来。
“鹦哥?你不说我都忘了,白梅在我这里没有讨到好处,必定会把气撒在他身上,”卫莹琅停下了脚步,稍微停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你这就回去,就说我看中了鹦哥,要讨到我院子做小厮,我给你两盏茶的时辰,如果两盏茶没回来,我就去见父亲。”
锦雀愣了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鹦哥回不来,小姐要去找主公,难道不应该去找主母要人?
“发什么愣,晚了你的鹦哥小哥,说不定屁股就要被人打烂了,”卫莹琅伸手推了推锦雀,一挑眉头,满眼笑意地调侃她。
锦雀不由红了红脸颊,但她心里记挂着鹦哥安危,暂别卫莹琅,脚步如箭矢一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卫莹琅看着锦雀的身影,在拐角的翠竹林处消失了,忍不住摇了摇头,小丫头看来春心萌动了,只是那个鹦哥毕竟是从白梅手下出来的,还是要试一试,以防万一。
卫莹琅慢腾腾,踏着灰蒙蒙的夜色,缓缓走回了荷香园。
她刚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的下人,齐齐整整地站在门口,一见自己进去,众人齐齐呼她,“小姐,安康。”
卫莹琅愣了一下,就在这愣神的空隙,领头的王妈妈张妈妈相视一笑,笑吟吟地拥了上来。
“你们这是做甚?”
“老奴听闻小姐近日受了难,便让几个丫鬟去摘了一些柚子叶,小姐快些进房,我让丫鬟们给你打水沐浴,去去晦气。”
卫莹琅不太喜欢同这几个油嘴滑舌的老婆子们靠的太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推开二人的手,“正好,本小姐正有此意,二位妈妈想的很是周到。”
卫莹琅还没进屋,就看见好几个膀大腰圆的丫鬟,正提着冒着热气的木桶,十分费劲的往她屋里来回送水。
“沐浴的水可灌满了?”张妈妈随口叫住一个模样寡淡的丫鬟,问道。
丫鬟放下木桶,低眉顺目地施礼,“已经灌南了,小姐可以进去沐浴了。”
张妈妈点点头,随手打发了那丫鬟,又在她门口张望了片刻,将里面的丫鬟们喊了出去,这才请卫莹琅进屋。
卫莹琅一进屋,迎面而来的是带着一股融进热气里的淡酸涩的植物清香味。
“你们不必进来伺候,我一个人即可,”卫莹琅抬手要关门,将准备进来的二人拦在外面。
待到只留下指缝宽的门缝时,她停了下来,目光沉沉的,吩咐道:“派个人守在院门口,两盏茶后没看见银雀,便来唤我。”
卫莹琅投过门缝,看见对面的张妈妈,赶紧低头施礼,只说:“遵命。”
卫莹琅担心白梅不放人,这才决定两盏茶后,不见锦雀鹦哥二人,就去向卫平讨人,反正知道白梅放印子钱的不只她一人。
“小姐,”门外传来锦雀微喘的声音。
卫莹琅此刻快要被腾腾热气熏的睡过去了,神思慌张,半梦半醒的时候,她似远似近,听见一声飘渺的呼唤声。
谁在叫我?
“嘎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脚步不疾不徐蔓延到木桶旁边,“小姐。”
卫莹琅半睁半闭地透过朦胧水汽,盯着木桶前的人,看了好半天,才缓了过来,思绪归位。
“白梅放人了?”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沉甸甸的,怎么也睁不开。
木桶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讨人的锦雀,锦雀赶紧施礼,额头滚动着大颗的汗珠子,直直滑落进衣襟之中。
“放人了,可是奴婢去晚了,夫人命人打了鹦哥十个板子,他本就有旧伤,旧伤添新上,此刻已经高烧不断,昏迷不醒了。”
卫莹琅闻言精神一振,伸手捧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又使劲拍了拍脸颊,“去叫大夫,快去,”说着她起身,翻出了木桶,从旁边屏风上扯过衣裳,三下两下套在身上。
鹦哥此次受伤,本就因她而起,她向来恩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