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有股莫名其妙的凉意，从脚底板一股脑往头顶上的百汇穴上冲，他抬手摸了摸脑袋，正要想个借口把卫莹琅打发了，好去找吃的。
“李捕头，张师爷，奴家的男人死了。”
李捕头忽然听见一声哀婉的痛哭声，号啕大哭的声音冲进了他的耳朵里。
众人都听见有女子痛哭之声，原本围在告示栏的众人，也齐齐噤了声，纷纷朝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容貌妍丽的高挑女子掩面痛哭，从对面街口跑了过来。
来人或许是太过悲恸，奔跑时也顾不得看脚下，几次差点崴了脚跌坐在地，却见她身形晃了晃，略微顿了顿，又哭声震天的冲了过来。
“这不是贺家仆人李艺的媳妇儿吗？”
“你怎么识得她？”
“那女子哭的这般悲恸，难道是她那个懦弱相公出了事？”
……
此刻那女子冲到了众人面前，人群里有认识她的，三俩凑到一起，对着女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卫莹琅同锦雀站得离李捕头和张师爷很近，那女子哭的泪雨婆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她赶紧拉着锦雀，往身后退了数步。
只见那女子猛冲到二人近前，“扑通”一下跪在李捕头和张师爷面前，五体投地，伏地猛地一拜。
“这位夫人？你……这是为何？””张师爷也被这女子的举止吓了一跳，猛地往身后退去，面上面皮颤了颤，闪过一抹慌张。
倒是李捕快似是习惯了这种情况，只是稍微往后退了一步，面容冷峻，俯身要去搀扶那行大礼的女子。
“这位夫人还是起身再说。”
那女子跪在地上，纤瘦的身影不住的颤抖，闻声缓缓地起身，扬起泪水涟涟的苍白面孔。
“小妇人……的相公……被人杀了，他肯定是被人谋杀的，”女子满脸泪水，颤抖着嗓音不住的哽咽着，她语气先是带着一丝怀疑，但随即肯定的重复了一遍。
“这位夫人，你家可是出了谋杀案？”
卫莹琅在旁边听着，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见李捕头扶着女子的手臂僵在半空，心想可能这女子像是失了魂魄，来来回回只念着这句话，李捕头又不好直接把她抱起来，又不能立马抽手，只能僵着。
卫莹琅伸手去接住女子的手臂，稍一用力，就把女子扶了起来，李捕头这才顺势收了手。
“奴家的相公，被人杀了，”女子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立马伏在卫莹琅的肩头崩溃大哭。
卫莹琅身体僵了僵，无奈地叹了口，一边轻声的安慰女子，尽量平复她悲恸的情绪，一边抬头看向李捕头。
李捕头点了点头，转身招来旁边的属下，耳语两句，只见那人领命下去，快速往对面街口跑去。
不久那捕快回来禀告，说是贺家东院出了人命案，此刻贺家也是乱做了一团，贺家主公满脸哀愁的同他报了案，并表示已经让下人退出了东院，保护好了现场，只等着官方带人去查看。
此时卫莹琅已经安抚好女子，她似乎也哭的没有力气，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卫莹琅身边，旁边的锦雀示意卫莹琅把人交给她，却只看见卫莹琅微微摇头拒绝。
“夫人，你丈夫可是贺立凡贺主家的仆人？你是否唤命刘翠婷？你相公叫做李艺？”
张师爷早就回了魂，他方才反应太过激动，感觉有些丢了面子，方才听捕快回来禀报，此刻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奴家的夫婿正是李艺，奴……唤命……刘翠婷，”刘翠婷两眼放空，明显是还没反应过来，她侧过头，有些茫然呆滞的看着张师爷。
“师爷，可要属下去请大人出来升堂？”李捕头打算先按照流程将京兆尹请出来，让刘翠婷敲鼓鸣冤，他们捕快再带着仵作前去调查。
说到仵作，李捕头不由又头疼起来。
“郑大人昨夜寻友回来，宿醉必然头疼，此刻不易上堂，”张师爷捂着嘴巴，小声的在李捕头耳边说道。
李捕头点点头，又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架势，然后转头叫来其他捕快。
然后回头对着李翠婷道：“夫人莫要哭了，还是快些同我们回去，若是有人故意行凶，京兆尹大人必然会抓住凶手，以告慰你夫君的在天之灵。”
卫莹琅此刻将李翠婷搀扶住，这女子实在太纤瘦，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似的，近处看她，发现这女子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水汽氤氲的杏眼，眼尾微扬，漂亮的不像话。
“只是如今仵作还没招到，怎么去验尸？”张师爷下意识忽视了卫莹琅，脱口而出。
卫莹琅眼睛一亮，腾出一只手，伸手拍了一下张师爷的肩头，然后精神奕奕地看着他，“我，我可以充当仵作，要不我帮你们验尸，就算是提前试用，如何？”
张师爷同李捕头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点点头，眼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充当仵作，卫莹琅站出来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就先救救急，至于以后会不会录用，还是要禀报大人。
“那你便同我们一起前去，”张师爷抬手对着卫莹琅拱了拱手，又道：“烦请卫姑娘了。”
卫莹琅点点头，转头给锦雀使了个眼色，赶紧将刘翠婷交给了锦雀，这女子虽然消瘦，大哭之后力气全消，此刻正呆若木鸡的仍有锦雀拉着往前走。
卫莹琅凑到了李捕头同张师爷旁边，他们身边事方才打探消息的捕快，此刻那捕快正在把杀人现场的大概情况，同他们二人讲着。
“你说东院是贺家专门分给成了亲的下人住的？这贺立凡倒还是好主公，若是别家的主公，哪里管你成没成亲，男男女女混住在一个大院里。”
张师爷一边拿着竹钱敲打着掌心，一边对贺立凡称赞道。
“贺家主公在坊间的名声不错，平时待下人很是随和，方才听说东院出了人命，还特意让人去询问有没有其他人受伤，”捕快恭敬地回应。
“你说死者是伏在院子里的井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