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自不敢议论朝政之事，只是一边扶着人走远，一边安抚。
“皇上，您要小心龙体啊……”
“还不都是因为这群逆臣！朝中的这些老东西，一个个都在觊觎着朕的位置！”
皇帝怒道。
说话间，一阵怒气攻心，当下又抑制不住的重重咳了几声。
脚下的步伐更是虚浮不已，简直让人怀疑，他再走两步，便会直接摔倒一般。
太监颤颤巍巍地扶着他，不敢再多言。
“回去之后，再替朕去问一问，那丹药好了没。”皇帝皱着眉头道。
“这两日没吃，身体是越发不爽利了。”
“……是。”
太监赶忙应声。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朝堂之上，官员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皇帝走了，倒是也没一个人敢阻拦。
他们规劝不成，心下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先散了。
夜承乾由江年推着轮椅，缓缓往宫门走去。
只是这日，路才走到一半，却被另一个熟悉之人拦了下来。
李烨站在面前，礼数齐全地朝着他拱手，“战王叔。”
“怎么？”夜承乾眸子半眯，看了他一眼。
虽说两人之间还是合作关系，但……
他们共同的敌人都已经不知道到何处去了，这层关系也如同一张薄纸般，风吹的大一些都会散。
更何况，他可时刻都还记得，对方是自己的情敌！
“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想和您聊两句。”
说完，李烨抬眸，朝着他身后的江年看了一眼。
其中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夜承乾沉吟片刻，还当真抬手一挥——
身后的人会意，立刻退开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原地只剩下他们两人，夜承乾不紧不慢的再度出声。
“方才朝堂之上的事，战王叔您如何看？”
李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声问他。
朝上所汇报的事情不少，可唯一值得注意的，也就只剩最后之时，惹皇帝发怒的那一件了。
夜承乾冷眸半眯，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喜怒。
“立储之事，乃是皇上决定……”
“本王说到底并非皇家中人，又能有什么看法？”
他说话间，语气也是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李烨一顿，似乎是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又继续道。
“如今父皇是什么状况，想必，王叔应该比我清楚。”
“自从那位美人死后，父皇片一直都郁郁寡欢，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甚至还痴迷上了那炼丹之术……”
这段日子以来，皇帝都不知在那上面，花费了多少心思了。
不计银子，不计人力地让下面去招募天下炼丹方士，来给他炼制丹药，以求强身健体和延年益寿。
此事本就惹朝中官员们不满了，而皇帝却变本加厉，连朝中的正是也鲜少过问……
“眼看着父皇的身体，吃了那些丹药之后反而越发虚弱，也不怪底下的官员，心中开始不安想让他立储。”
李烨慢悠悠的接着往下道。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已经引发了不少朝官的担忧。
他们只怕，皇帝会一个不留神就死了，也没留下一个继承人。
到时候，京中可是会发生大乱的！
“那又如何？”夜承乾自然了解当下局势，听他说着，神色却不变，反而问。
“你想告诉本王，你也有这个心思么？”
李烨一顿。
不管有与没有，这话被对方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都让他有些难以回答。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过了好半响，才见他又笑开了，缓缓道。
只是话还未说完，却见眼前人又微抬起手，再度打断。
“不管有与没有，都与本王无关。”
“本王不欲参与相争，也不打算置喙。”
说到这里，夜承乾略微抬起头，与人对视了一眼，才又接着道：“大皇子若是想找本王商量，本王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这句话说完，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顾自推着轮椅走了。
如此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他都不打算告诉对方，也不打算，和对方一同筹谋。
只不过……
皇帝之事，也确实是该有所防备了。
夜承乾眯眸想着，一路回到了战王府，面上都是微沉的姿态。
一眼便能让人看出，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盛如许刚一走出院子碰见他，看到的便是对方这般姿态，忍不住微微一愣。
“战王叔，您……”
她下意识开了口，“可是今日早朝，出什么事了？”
从那日放过荷花灯回来，她整个人也恢复了不少，虽然有时候想起陈夫人之事，还是会黯然神伤。
却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只是躺在床上，消沉不已，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做。
“不过是些朝廷的麻烦事……”
夜承乾抬头看了人一眼，随口道。
只是说完，却发现对方还满是担忧，便叹了口气，把朝中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如今三皇子已经不知所终，若是要立储的话……”
“除却大皇子之外，岂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盛如许听着，稍稍瞪大了眼眸，忍不住道。
原本的朝廷之上，本来就是李沐宸一家独大，后来大皇子回来帮忙，才慢慢的积累了一些声望。
到如今，李沐宸的一切几乎都被他接手了。
可以说，其他那些皇子在李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如此也说不定……”
夜承乾却是眯着眸子，摇了摇头。
“其他的皇子看着不起眼，有几个背后母家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如此，仅凭着这一份势力，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不管如何，若是要争起来，日后，朝中只怕又要大乱了……”
盛如许轻声感慨。
皇帝的身体会被天下人都盯着，如今对方这般状态，可不正是会引起那些皇子们，蠢蠢欲动的最好时候？
夜承乾同样眉头微蹙，“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做那么多，大多都是为了查清当年之事，还有，维系朝中局势平稳。
至少，不让这些争斗，影响到天下的百姓们。
可若说那个位置，他并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