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秋苦笑，看着完全愣在那里墨羽，捡起地面上的酒壶，喝了一大口。
“这就是我从那个天外陨星之中，发现的秘密，我曾在雪国亲眼看到重伤的伙伴被拉入其中，之后瞬间完好无埙的出现在面前，然而神情气质，却完全不是一个人！”
“这些人，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名为虚空的世界。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蹲伏，只要一有人踏入门中，就会被他们给代替，从而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中，悄无声息。”
“或许不止哪天，我们看到的天，就不再是以前的天，我们看到的地，也不再是以前的地。我们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完全陌生，即使他们有着一样的面孔......”
“这些，你会相信么，如果我在告诉你，就连上灵界之中，或许也已经被虚空所入侵，也发生了什么外人看不到发不现的事情，这些，你还会相信么……”
“现在你知道了这一切，你会不会迷茫，你会不会感到恐惧，你会不会去问，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仇恨，或是为了自己的存在，又还是为了什么而喘 息？”
“还有......天劫，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内心之中就有些怀疑，灵根，什么是灵根？为什么天劫之力会化作灵根，而又为什么上灵界每一个人所修的力量都会储存于灵根之中！”
“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只是我的怀疑，但我还是会想，为什么会有灵根？！这在我看来，就好像是在为别人修炼一样，灵根，到底是不是属于自己？到底会不会被取走？！”
“这件事情，我没有证据。但我经常会这么想，我知道我能想到，那么上灵界千千万万人同样会想到，但我还是会这么想。你知道么，我之所以不想渡天劫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灵根！”
“所以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们妖兽，你们不需要有灵根，只需要渡自己的劫，力量也不需要存在什么地方，完全属于自己，完全为了自己而活，而我们人类，又是为了什么？！”
“我这一生直到现在，一直活在仇恨之中，解决了旧怨，就又添新仇！就好像今天，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天离却突然发生这种事！我去了雪国，发现了那个世界的存在，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燚王朝，同样有着连通那个世界的门，就在皇宫地宫之中！或许那些小时的皇宫之人当时是躲进了地宫之中，或许他们已经发现那道门，已经被拉了进去，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
“这些事情，你会相信么？墨羽，看到这样的天离城，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还觉得自己很废，别说是燚王朝，我即使拼尽了全力，也无法保护天离的百姓，也无法亲手报仇！”
墨羽沉默，神色茫然，许久之后喝了一口酒，一句话没有说出。
他的眼中有挣扎，有不信，也有相信。
沐绫鸢在安魂珠之中，同样听到了余子秋爆发一般的倾诉和发泄，她很想说些什么安慰，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这种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去想，去度过。
只是关于天劫和灵根的事情，却是让沐绫鸢有些深思。
墨羽沉默着，若是换了任何一人，哪怕是他赤蝎这么说，他墨羽或许都不会相信，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没什么证据根本就无法让任何人能去选择相信。
但，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余子秋，是拼尽全力将他从封印中救出来的余子秋。
“虚空......另一个世界，他们当真已经侵入到了燚王朝之中？”墨羽下意识的抬起头，望着天空，他的眼中，慢慢的有了一股恐惧。
他极少恐惧，但此刻，在听到余子秋那骇然至极的话语后，他的心神，罕见的恐惧起来，他恐惧的，是这一切若真，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倘若真有一天，自己也变了，该怎么办？
“没错。就在京城的大战开始之前，我曾杀死过一个从那个世界入侵的人，之后更是目睹了那个世界的一角。我想毁了那门，却根本做不到”余子秋沉默片刻，轻声开口。
“虚空......”墨羽苦笑，低下头，望着手里的酒壶，喃喃起来。
“没想到，妖族与上灵界神族大战两次，而这一次更是获得了燚王朝的支配权。然而这一切都被其他世界的人看在眼中，他们或许此刻都在大笑，又减少了入侵的阻碍。”
余子秋喝着酒，他没有醉意，那酒如人生，在入口之时化作辛辣，让他的思绪，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不断辗转，一幕一幕的回想。
“我这一生，直到现在都是为了报仇。而在之后，我同样会为了报仇而活，为了报仇而修炼，不断变得强大！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即使我的一生都只能活在仇恨之中，也无妨。”
“墨羽，在雪国的时候，我曾遇到一个女孩，她是绝对的天才。然而她就是我发现那个世界存在的契机，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将她救出。”
“雪国的修炼体系和我们不同，他们在天灵之后，却是灵变......在我看来，雪国应该也在上灵界的管控之下，然而却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也和虚空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们那边最强大的人，统治雪国之人也被拉近了那个世界之中，现在存在的只不过是一个披着披着相同皮囊的人，在他的计划之下，或许雪国如今已经沦陷了。”
“所以在我发现燚王朝也存在那旋涡之门的时候，我就在想，有朝一日燚王朝是否也会变成雪国那样，变成我们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余子秋放下酒壶，站起了身子，任由那山风吹散了一头黑色长发，他望着天空，眼中的迷茫被一片坚定之色取代，被一股绝不屈服的神色弥漫。
“我现在，只想尽快变得强大，不管那世界如何，不管他们有着什么计划，即使燚王朝变了，只要我最够强大，我就能将它再给变回来！即使你们变了，我也会同样把你们救出！”
“墨羽，一直以来坚持我走下去的便是仇恨，今日之后，这样的念头也不会改变，但我更要为了自己，为了我身边的一切，为了我爱的人！我要修行，我要变强，我要走出这片天地！”
“我要让那些入侵之人后悔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后悔他们所做的一切！我更要去看到所有的真相，完成我的承诺，看破这个天地，打破固有的一切！即使是灵神皇，也修想阻止！”
“只要能够做到这些，只要能够完成这一切，即便是九死落尘埃，那又何妨！”余子秋说着，右手一挥，地面上一壶酒直接飞起被他拿在手中，仰头喝下半壶。
一擦嘴角，余子秋大笑起来。
“我余子秋这一辈子，缺少一个词语，这个词语，叫做担当！从前的我从未思考过这些事情，但此刻，我思考了，我明白了自己所缺少的这一份担当的意义所在！”
“这份决心，这份担当，我之前没有，今日之后，我会拥有！这，或许就是我的道路，我的归宿……总有一天，我会做到我说过的一切，我会让这天地在我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说话间，余子秋一口那酒壶内剩余的酒全部喝下，向着山下一甩，那酒壶化作一道弧形之线，幽幽而落，渐渐消失在了他的目中。
此刻天色渐暗，夕阳西下东篱起，回首一望见南山，飞鸟散聚鸣声还，一片红尘云雾断！不知不觉间，余子秋已经和墨羽在这里坐了一天，聊了一天，喝了一天！
“我要去上灵界，我要杀了那尔岚！我要变得强大，我要变比你，甚至比那灵神皇更强！但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还要想办法封住那异世界之门！”
余子秋大袖一甩，身子向着天空一步迈去，其身影如长虹，直接就出现在了天地之中，站在那里，余子秋低头看向大地，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面湖泊，那湖泊上是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中的自己，神色坚毅，怒视苍穹，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从上面散发出来。
这股气势，是一往如前，绝不回头，是任何力量阻止在前都要被一剑斩开，一拳轰碎！没有人，没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止其脚步的惊天气势！
天在前，也要崩，地在前，也要溃，一切敌人在前，都要瓦解，在这倒影身上，余子秋第一次看到这股威压，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身上那强烈的斩破天地的决心！
向前一步迈去，刹那间，在那一袭黑衣舞动中，余子秋拿出黑剑一剑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云层轰散，他抬头看向上灵界，又看向京城，站在那里，迎着狂风，迎着夕阳红尘，望着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