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一轮弯弯的玄月挂在天上，时近时远。
时常听人言满月是难得一见，江云早来这个地方这么久。
却觉得这样的玄月更有意境，也更适合她现在。
以生病为由，这坤宁宫倒是安静不少。
可慕玄鹤选秀一事却丝毫没有耽搁，经过层层筛选留下二十位秀女。
江云早虽然都没有见过这些秀女，可时常也听人形容过。
除了貌美如花之外，这身材更是诱人。
这些年里，慕玄鹤的口味就从来没有变过，与街上烟花柳巷里的男人一般。
丰腴的身材，妖艳的面容，相对起江云早自己，她可是比她们清秀多了。
但确实也不差在哪儿。
江云早原本以为慕玄鹤这么多年并未选秀，是将他们的誓言放在心上，所以这后宫无人。
可她如今不会再这么蠢。
慕玄鹤之所以没有选秀，只不过是想保住他那点男人的尊严罢了。
后宫女人一多，哪怕是他再如何厉害，这个秘密也终究瞒不住。
是皇上又如何，终究是拦不住别人的舌根子。
杀了这一个人，难不成还能杀了所有人吗？
江云早吃着点心，看向旁边的男人。
“味道不错，我有配方，明儿让拂舒交给你，不过，本宫还有一事要问李大厨你，你可要如实回答，本宫向来是对自己人很好的。”
李大厨一听这话，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谁也没有想到，她还有大半夜审人的癖好。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是让他吓破了胆，哪里还敢瞒着她。
“你是因为什么被送去做杂役的？”
李大厨没想过她会问这件事。
他把自己知道的事都想了一遍，但唯独这件事。
“回娘娘，奴才也不知，奴才只知是奴才做的菜惹怒太后娘娘，以后便由宗人府的打了奴才十个板子，发去了杂役。”
做杂役他其实没什么怨言，只要有这条命就行。
杂役对他而言无非也只是辛苦了一些，其实并不差什么。
但他自己实在是不知，到底是何处得罪太后。
“就这几句话？”
“回娘娘，就这几句话，说完不等奴才解释就把奴才带走了，所以奴才也不知娘娘要问的是什么。”
他连了解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那顶替你的人，你认识吗？”
李大厨摇头。
“奴才不清楚，不过，奴才听闻是苏丞相特意从民间寻来的厨子，太后娘娘开心得很。”
他知道这些并不足为奇。
以前待在厨房的时候，像这样的话他也听说过不少。
只是做了杂役之后，才发现这些流言蜚语更是寻常无比。
除了做杂役的活儿之外，许多的时候就是听别人传来传去的谣言。
“奴才并不知此事的真假，只是许多人都如此说，奴才便认为此事是真的。”
毕竟无风不起浪的道理，人人都知，他又怎么可能会是例外。
“还有别的吗？比如你之前与谁比较清净，有没有人知道你的底细之类的，你跟着本宫，本宫自然是要知根知底。”
有软肋的人并不可怕，在江云早看来他们都是普通人，有软肋再正常不过。
但若是刻意隐瞒，故意接近，江云早便不会放过他们。
“并无，除了李公公，奴才认不得谁，家中也只有妻儿，只是他们并不在皇城，离这儿还有几十里地。”
李大厨不知她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但是他还是如实照说，她是皇后，如果真能够在她身边。
未必不是好日子。
“行吧，你下去吧，且在本宫身边便是，等到了时候，本宫会让你离宫。”
“多谢皇后娘娘。”
江云早看了看时辰回了房。
这几日无人来烦她，可明日便不一样了，她自然是得睡个好觉才是。
“娘娘，该起了，皇上的人已经在外等了许久。”
江云早这才悠悠转醒，坐起身来撑了撑手臂。
“怎么？不关本宫禁闭了？”
李束一听，便笑呵呵的低头。
“皇后娘娘说的哪儿话，皇上本来也没有禁足娘娘，只是担心娘娘罢了，再则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也是关心则乱，皇后娘娘切莫往心里去。”
拂舒为江云早装扮着，一如往日省去不少繁琐的发饰，只是简单的装饰，依然可以将她衬得雍容华贵。
“你倒是本宫见过会说话的，难怪能在他身边这么久，看来本宫日后还得多靠着李公公才是。”
李束是她见过最巧舌如簧的人。
但江云早也不知是他真没有别的心思，还是他本就有意如此。
许多事，还是她从李束这里知道的，每一次都像是无意识的透露。
可又令人怀疑一切都是他居心叵测。
“娘娘说笑，能为娘娘鞍前马后是奴才的荣幸，若是娘娘需要，奴才定是为娘娘当牛做马。”
“哦？”江云早唇角一勾，“皇上可还在服药？”
“这……”李束面色犹豫。
“怎么？方才还说是鞍前马后，如今本宫不过是担忧皇上的龙体，李公公怎么就犹豫了？难道是不可告诉本宫？”
“回娘娘，这自然是行的，皇上一直便未停过，只是奴才有一问，此事极为隐蔽，娘娘从何得知？”
江云早愣住。
她本只是想考验考验他，一时竟忘了此事。
慕玄鹤吃药这件事，一直都是极为小心，除了他就只有莫晓棠知道。
如今她这般口无遮拦……
他不起疑心才奇怪。
“你觉得呢？”
江云早脑子快速的转动，并未告诉他实话，反倒是让他开始怀疑，她在皇上身边安插了眼线。
实际上，并没有。
莫晓棠不过是情理之中的幌子，她可不是那么听话的女人。
所以算不得眼线。
但如果将这件事算在她的头上，好像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只是李束如今是慕玄鹤的心腹，现在没必要告诉她。
只一个眼神，李束便知是怎么回事。
“是奴才多虑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无碍，走吧。”
不是他提醒，江云早还真会将此事随意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