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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如是第一次踏上南方羊城的街头，高耸入云的大楼，宽阔整洁的黑色柏油路，遮天蔽日的绿荫。以及满街的粤语口音。和家乡的宁静是多么不一样。
当年才十六的亦荷拎着简陋的行李站在这繁华的街头，是兴奋还是迷茫呢？
“思如，你来了。”愈峰今儿又换了一幅打扮，熨的平平整整的白衬衣扎在裤腰里，枣红色的白色圆点的领结。黑色的长裤，脚上蹬着一双油光可鉴的皮鞋。
“愈老板，发财了呀。”思如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愈峰伸过来的手，”就一个小箱子，我自己拿着得了。”
“嘿，嘿，你就喜欢笑话我，我这样的打扮是标准的酒店服务生啊，真正的大老板都很低调的，不需要靠穿什么来证明自己有钱。”
“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叫做有钱莫来深圳比，论官大不要到北京比，随便拿一块板砖丢出去，十有八九砸着的就是一位千万富翁啊“思如到底是做媒体的，消息来源也不是一般的快和广。她和愈峰争论起来一点都不肯相让。或许是职业习惯使然。
“特区嘛，先富起来的带动后富起来的，只要胆子粗，人勤快的都发财了。”
“是嘛？资本可都是带着原罪的。”
“邓爷爷不是早就说了嘛，管他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一切向钱看，为了利益已经泯灭良知了。”
“别一棒子打翻了一船人，别的不说，你看这些高楼大厦，繁华的街道，还有工业区灯火通明的工厂，没有改革开放，哪有这些经济的飞跃。
“是啊，这里的钱真多，这里背井离乡的人也真不少，有多少留守在老家的老人和孩子，在苦苦挣扎呢。”
“得了，得了，你好不容易来我的地盘一次，我得好好招待你，玩好，吃好最重要，谁要你来我开辩论会的呢。”愈峰受不了思如的小心眼，忍不住叨叨一句“还记者呢，这点觉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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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峰领着思如住进了一家金碧辉煌的五星酒店，酒足饭饱后稍稍休息了一下，愈峰就和思如开门见山的讨论起今晚的计划来。
“刚刚又喝了那么多酒，来，喝杯橘子汁解解酒。”思如变魔术似的端来一杯亮黄色的液体，里面还沉浮着饱满的橘子颗粒，闻着口水都下来了。
愈峰乐的笑歪了嘴，忙接过来连喝了好几口，不住的咂巴咂巴嘴“好东西，好就没喝了。”
“好喝吧，这可是我从老家大龙山带回来的橘子。”思如手里还在剥一个绿色的橘子，白嫩的手指上沾满了黄色的汁液，刺激的气味熏得思如的眼睛泛红了。瘦弱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红绳子，四颗指甲盖大的红豆子来回晃动，闪的愈峰心口一阵发酸。
“思如，别剥了，我喝这杯就够了”
“脸皮可真厚，再要我也没有了。这个是我自己吃的，”说着思如掰了月牙般的橘瓣丢口里细嚼慢咽“我很喜欢吃橘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吃橘子流泪可以说是橘子气味冲的，别人不会起疑。”思如眼里有泪滚落，却依旧笑笑说“你看，这样就不尴尬了，是不是？”
“是，你聪明。”愈峰咳嗽了一下，提高了好几个调，努力营造很欢快的样子“思如，你的红豆生儿子啦吗？怎么多了一个？”
“你现在才看见“思如一点都不介意，伸直了胳膊，把几颗红豆在愈峰的眼前晃悠”你看，我把余越丢的那颗找回来了。”
“是余越的那颗吗？别是人家忽悠你的。”愈峰凑近了仔细看，豆子上的字天长月久的磨损，字迹都有些模糊了，只有那颗刻余字的红豆虽然却失了一个角，字迹却很新鲜。是余越的当年扯下踩进泥巴的那颗豆子。
“朗老师给我的。”思如收回胳膊，继续掰着橘子吃“现在不是吃桔子最好的季节，还有点偏酸，我就喜欢这样的青橘子。”
“酸的掉牙齿。”愈峰看思如吃的津津有味，直咧嘴牙齿都松了”郎老师怎么样了？”
“现在是县教委的郎主任了，挺好的，结婚了，儿子都三岁了。”思如吐出两颗橘子籽笑着说：“师娘既漂亮又贤惠，她的爸爸和朗家老爷子是同事，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还给郎家二老添了个大胖孙子，朗家阿姨称心如意了，宝贝的什么似的，一步不离的跟着呢。人啊！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我替郎老师高兴着呢。郎老师没有和我提起周老师，我也没提，告辞的时候他从柜子里把这个拿给我了，这是那年警察清理现场，在清河桥的泥巴里摸出来的，郎老师一直留着。他说思如，见到愈峰和亦荷就告诉他们，生活是要向前看的，活着就是一切。过去的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思如，别提这些了，”愈峰点起了一支烟，恢复了沉默的一面。
“给我一支”思如熟练的抽出烟，点火，翘起兰花指一气呵成。
“灭了，怎么学会了抽烟了，不象话。”愈峰生气了，就黑着脸下命令了。
“在我i面前，你就别摆谱了，没有烟，我晚上睡不着，”思如执拗的抽着烟，不肯妥协。
愈峰慢慢收回了手，算了，心里默默心疼思如三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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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沉寂的空气很快就被一阵欢快的铃声打破了。愈峰接了一个电话，就叮嘱思如“方赢找到了，我们这就去。你换套热辣点的衣服，我们一起去看场好戏。”说着就匆匆外外走“我也要去换件衣服。”
“热辣的衣服什么样啊？”思如冲着门外大喊，“有什么露一点就是了。”“滚”
愈峰穿了一身花衣服，脖子上挂着老长老长的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一副活痞子的样子，果真是扮什么像什么，思如突然很想看看愈峰穿上警服的样子。
思如翻遍了行李还是一件简单的棉布短袖加一条蓝色牛仔裤，白球鞋，千年不变的马尾辫。
“大妹子，你今年28啦，不是18，打扮的这么幼稚，哄谁呢，就你这样，我们一进去就得被人打出来。”愈峰无奈的直摇头，
“那怎么办？我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衣服了。”思如为难的来回绞着手，“千万不要影响一会的行动啊。”
“过来一点”愈峰说着掏出一把瑞士小刀，打开。思如吓了一跳，“你干嘛？”
愈峰懒得解释，直接拉起思如的衣领，“哗”的一声，领子被割开了一点，脖子下面露出了大片白嫩 的肌肤，还有若隐若现的乳沟。
“你”思如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抓紧了领口，“愈峰你疯了。”
“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这么做，走吧”愈峰说着打开了车门，把思如一把推到车子里，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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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车子的灯光，车子已经驶出了灯火通明的城区，越来越偏僻荒凉了，路边的屋子都很矮，路坑坑洼洼的路边都是一米高的杂草，好半天也没见着一个人影。思如心里的不安和疑惑越来越重。她急切的拍着车窗“停车，停车”
“干什么？”愈峰的车速丝毫没有减弱“思如，不要拍别人的车窗，这是开车的忌讳，知道了吗？”
“我们去哪里？”思如还是信任愈峰的，不再闹了。
“我的一个同事，最近在抓一个抢劫重犯章方明，据他调查的情况，这个章方明的闺女被方赢糟蹋了。这会章方明在一家远郊的歌舞厅里逮着了方赢，正在教训着呢，我们赶过去正好看戏，加点料，借刀杀个人。“
“会不会影响你？毕竟你现在是执法者”思如终究还是担心了。不能为了复仇又搭进去一个吧。
“没事，我们不去，方赢还不一定能活着呢，他还得感谢我们，坐稳了，我要加速了，得加快速度，警察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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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初期的歌舞厅，一棟三层的小楼，一楼大厅铺着陈旧的暗红色盘龙团案的地毯。舞池里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摇头，摆臀，挥动双手扭的那叫一个欢实，无一例外的所有的女孩子穿的都很清凉。思如一走进来就引来无数刺犀利的眼神警告，看来是愈峰经验足。否则真的会被扔出去的。
收银台就是一张大桌子搁着旧式的音响正响着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背后一排柜子，上面无一例外的就是烟酒，零食。
一个胖的都看不出脖子的女人懒洋洋的拍出一张牌子“6号房间，押金1000”接着看她的电视，老天爷！没有字幕的图片又听不清声音，居然看得这么带劲。
“思如，走，我们上去。”愈峰揽着思如的腰就上楼了，“别回头，别乱动，很多眼睛看着呢，我们先上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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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房间，思如就躲开了愈峰的胳膊，脸微微的红了。“思如，对不起了”愈峰谨慎的查看门窗，拉好窗帘，耳朵贴近门口仔细听了一会才放心的坐下来抽烟。“人还没来，我们等一会”
“愈峰，你认识这里的人吗？”
“哪里有毒品，哪里就有我的线人，不是我吹牛，在广州大小娱乐歌舞厅哪家的蚊子是公的多还是母的多，我都知道。”
“吹牛也不打草稿，满嘴里跑火车”思如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愈峰自己也乐了“当年我醒了，就再也不想进学校了，混吃等死了大半年被我爸赶鸭子上架送到部队了。你别说，当兵呀真是磨炼人，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嘛，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当兵哭啊，每天长跑，打靶，拉练，累的倒头就睡，还真是没时间想那些难过的事了。慢慢的三四年过去了，心里也就平静多了，从部队出来，就直接来这缉毒队报道了，人长的痞子流氓样就给我派了这样的活，特警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卧底，我挺喜欢的，自由啊，又刺激。”
“邦邦”有人敲门，愈峰示意思如躲进卫生间，才开门，
“你好，先生，这是云哥交给你的”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客客气气的交给了愈峰一封信，就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
愈峰关好门，拆了信，看了就用打火机烧着了。
“思如，跟我走，”愈峰扶了扶腰带“为亦荷讨公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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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敢相信，舞厅居然有一个超级隐蔽超级大的地下室，思如跟着愈峰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七拐八拐的，终于进了一个房间。
人不多，三个人而已，
绑在椅子上，堵着嘴的方赢，廋的竹竿子一样，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好色的家伙。
精壮的胳膊上纹着一龙一凤的章方明，此刻正在一傍霍霍卖力气的磨刀子，刀子每磨一下发出的声音就刺激的方赢脸上的肌肉抖动一下，
还有一个和愈峰应该很熟“来了，峰子”
“来了，雄老弟”愈峰故作轻松的打着招呼，
“狗雄，你这个朋友是干什么的？来这干什么，别坏了我的事”章方明冷冷的盯着他们，“我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明哥，这是街面上混的峰子，放心，自己人。”
“你来干什么？”章方明冷不防用刀指着愈峰厉声问道。
“我女朋友的好姐妹被这个家伙糟蹋了，我带她来报仇。”愈峰咬着牙指向方赢。
“一会，我要桶他几个窟窿”思如看着方赢那猥琐的模样，想起亦荷的苦难，就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你小子，说！到底祸害几个姑娘”章方明把刀对准了方赢的胸口，一把扯掉了他口里的抹布。
“哎，哎，别杀我，我说，我说”方赢吓的不轻“我真不记得了，我在玩具厂是副场长，厂里年轻水灵的外来妹多的数不清，我看中了那个，就直接上，这些年少说也有一百来个了，”
“你他妈的，艳福不浅啊，精虫上脑了吧”章方明一脚踢翻椅子，“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欺负到我妹子身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豹子胆”说着拽起方赢的衣服领子，就要桶刀子。
“慢，明哥，容我问他几句话，好吗？”愈峰瞅准了时机，追着问了一句。
“明哥，人家峰子为这个大老远的特意跑过来的，你就答应了吧”章雄仗义的帮腔。
“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他多活一秒我就恶心一秒。”章方明冷冷的退到一边抽烟去了。
思如赶紧掏出亦荷在学校时的照片问“易亦荷，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方赢吓得意识都模糊了，地上居然有一滩气味很臭的液体，吓的屁滚尿流还真有其事。
愈峰早就忍不住了随手拎起一棍木棍冲着方赢就是一顿没命的打，棍子打断了才罢手，拉紧了他的头发。喘着气说“你给我仔细看看，记起来了吗？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方赢，鼻子里，嘴角淌着血，求饶“想起来了，好几年前的事了。小姑娘刚来，年龄还没到，很多工厂不收，我好心收进来的，然后就强上了，那丫头还怀孕了，我就把她赶出去了”
“你这个恶魔，混蛋”思如挥手狠狠的 扇了方赢两巴掌“你害死亦荷了，你把她逼上了绝路。”
“你后来见过她没有？”愈峰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怒火。
“后来我听厂里有丫头说在新区的一家会所见过她，”
“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什么水云间”
“行了，章哥，把刀子给我，我要一刀一刀凌迟了他，我恨不得抽筋剥皮喝了他的血”愈峰想起亦荷，心疼的要炸开了。
“我好不容易把他绑回来的，怎么说也是我来动手方解我心头之恨”
“一刀刺死了到便宜他了，我要他痛苦的活着，生不如死，”
“怎么个生不如死？”
“他不是祸害了那么多女孩子嘛，就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脱光了扔到大马路上去。让他从今晚往后都只有干看的份，憋死他”
“这主意不错”
“谢谢你”方赢果真轻轻的吐了这么一句。，好歹还有命嘛？也许他是这么想的。
“思如，我们走”
“去哪儿？”
“水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