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极其有自觉的学生们已经自顾自地开始了早读，老柴在门口叫了一声，“陆斐然。”
季政阳立刻抬起了头。
老柴又道，“出来。”
陆斐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和季政阳对视了一眼，疑惑地摇了摇头，迈出了教室。
早读时间，走廊并没有多少走动的人，老柴也懒得叫人去办公室，干脆在这进行教育了。
老柴道，“陆斐然，我昨天让写的学习计划呢？”
陆斐然道，“我交了啊。”
今天一早，新官上任的化学课代表就将学习计划收了上去，看这时间，老柴估计已经拜读过她席下各显神通的学生的大作了。
“老师你没看见我的吗？”
老柴冷眼旁观看他自然不做作的表演，片刻后背在身后的手拍在了陆斐然的身上，伴随着一张稿纸，字体整整齐齐的如同排兵列阵的士兵。
陆斐然接住后仔细一看，见就是自己的“学习计划”顿时更迷茫了，“这就是我的啊，老师。”
老柴冷着脸，“你再好好看看。”
陆斐然只好低头仔细地看，从头看到尾，一个错别字都没有，语句通顺，感情真挚，称得上一份上乘的学习计划。他正要让老柴直接说怎么了，突然眼神一凝，落在了稿纸开头的班级姓名上。
姓名：陆斐然。没问题。
班级：高一一班。这也没问题，刚升年纪还没适应，也情有可原。
他不动声色地将整张纸打量了一番，正想着这不会是自己高一时候写的那份吧，老柴就又从背后扔过来一张纸，陆斐然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这才是“正主”。
陆斐然：“……”
老柴冷笑一声，伸出了九阴白骨爪让陆斐然的耳朵体验了一番旋转三百六十度是何种体验，“行啊，陆斐然，长本事了，拿去年的糊弄我，谁给你的胆子，嗯？”
“哎呦，疼疼疼。”陆斐然顺着小矮个班主任一弯腰，又不敢硬掰，心里委屈。
学习计划，检讨书，寒暑假作业等等都是压箱底的“宝贝”，老师和学生一方面把它当一回事，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写；另一方面又太不把它当一回事，你随便写写，我随便看看。
一般不会有老师逐字逐句地浏览，陆斐然高一只写过这么一次计划，还没来得及见识老柴“较真”的真性情，自以为能钻空子，不料，被抓到了。
不过，陆班长能屈能伸，从善如流地道，“我错了。”
老柴扔开他的耳朵，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没等陆斐然窃喜逃过一劫就听她又道，“那就小惩大诫吧，写一份一千字的学习计划，明天交给我，有问题吗？”
陆斐然捂着耳朵，“……没问题。”
“很好。”老柴挥了挥手，“进去吧。”
陆斐然刚进班，季政阳就从书本中抬起了头，就好像他根本没看进去，做个样子罢了。
陆斐然嘀嘀咕咕地坐了下来，揉着两张纸质、字体和内容都一模一样的稿纸，心想：不是不能占小便宜啊。
季政阳拿过来一看，登时明白怎么回事了，正想要说两句，一眼看到了陆斐然通红的耳朵，一瞬间火气就从四肢散了大半出去，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捏着他的耳朵看了看，只觉得上面的温度都比其他地方温度高，顿时把到嘴边的教训都给咽下去了，柔声道，“还疼吗？”
“疼！”
季政阳脸色一变，就听陆斐然又说，“心疼，手疼，脑子疼，一千字啊，累死我得了。”
知道他在逗贫，季政阳还是心里一提，心想：逃不出去了。
胡为向来不是个愿意老老实实的主，早在陆斐然被叫走那双耳朵就支楞起来了，听了这么长时间墙角，又一看两张内容一样的“学习计划”，顿时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何为“兄弟就是用来嘲笑的”。
他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啧啧，陆班长也有这种时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奇，真稀奇。唉，要不说让你多和哥学学呢，哥就是挑灯夜战写的，看看，没事吧？”
陆斐然幽怨地看着他，看着可委屈了。
季政阳道，“行了，赶紧扭回去，一回老柴来了。”
胡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都是“精华”的班主任，顿时哆嗦了一下，四下一看，尽管没看见老柴还是心有戚戚然地扭过去了。
陆斐然虽然体不胖，但心宽的很，就是嘴上发下牢骚，片刻就忘了自怨自艾，打起精神来背书了。
季政阳拿了两张纸，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官方的、一本正经的东西在他那加了超强滤镜的眼睛下也变得可爱至极，似乎从那字里行间能穿越过来窥一窥当时写这东西的人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他扬了扬，问，“你还要不要？”
陆斐然道，“不要，这就是个祸害。你扔了吧，扔碎再扔啊。”
“行。”季政阳痛痛快快地答应了，然后悄无声息地将两张纸宝贝似的折叠起来放进了书桌里，又不知道从那找到了两张演草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班长觉得在学校写一份别人都写过也交过的计划很是有辱脸面，因此坚决不肯在课间写，有空就做两道题，发呆也不写。
季政阳把刚下去买的矿泉水放了一瓶在陆斐然桌子上，也分了两瓶给胡为和章晓风。
胡为大喝一口，“爽。”
章晓风就含蓄多了，“谢谢。”
陆斐然就不用和他亲爱的同桌客气了，水瓶上还残留着冰箱的凉气，陆斐然一抹就觉得透心凉，觉得暑气也散了不少，觉得他同桌就是那冬天里的小棉袄，夏天里的小空调，刚抱怨了一句“热”就把矿泉水买来了。
“同桌你真好，舒服，热死了。”陆斐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说，“后悔暑假没有去三亚了。”
胡为一谈起吃喝玩乐就有莫大的热情，“要不咱们寒假再去？”
陆斐然热的没时间搭理他，季政阳是压根不想搭理他，他的眼里只能装下一个人。
胡为只好去找他忠心的章小弟了。
陆斐然把矿泉水瓶贴在了脸上，热的罢工的脑子慢慢转动，他站起身去把空调打开了。
傻不傻，有空调不知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