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考完,陆斐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步伐都轻快了许多,他下楼去找季政阳,两人一起走出一中的大门,在校门外看到了正在等待他们的季爸爸季妈妈。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陆斐然。
陆斐然回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起来,万般不情愿地看着陆相快步走来,陆相隐晦地看了一眼季政阳,别人看不懂,陆斐然却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不喜的眼神。
陆相说,“斐然,爸爸来接你了。”
陆斐然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
季爸爸和季妈妈对视一眼,皆是感觉到了这两父子之间凝滞的气氛,虽然不清楚,很好奇,他们还是保持了沉默,而且还想躲到一边去,给他们一个可以单独相处的空间。
陆相看了眼旁边的季爸爸季妈妈,眼眸一闪,说道,“你们是季政阳同学的父母吗?”
得到准确的回答后,陆相接着说道,“我是斐然的爸爸,这段时间叨扰你们了,也麻烦你们了,多谢你们对他的照顾。”
季妈妈连道,“没有没有,斐然这孩子很懂事,我们很喜欢他的。”
“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陆相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斐然一眼,眼里蕴含的威胁让他心沉了沉。
季家父母并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陆斐然对上他们疑惑的眼神不仅一阵心虚,他们对他真的很好,可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拐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还会对他这么好吗?肯定不会了吧,肯定恨不得活剥了他的心都有了。
陆斐然沉默片刻,甫一开口,季政阳便道,“叔叔,您就再让斐然在我家玩几天吧。”
主人都已经开口了,陆相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
路过大型超市,季妈妈决定要做一顿大餐来看看犒劳两个小朋友,季政阳和陆斐然没兴趣逛超市先回去了。
季妈妈拿起两个西红柿对比了下,道,“我怎么感觉斐然和他爸关系不太好呢?”
季爸爸推着推车,跟在妻子旁边,“可能吧,我们不要管那么多,斐然这孩子不坏就行了。”
“也是……”
季政阳打开门,陆斐然进去后坐在沙发上,有些闷闷不乐。
尽管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人们的思想进步了许多,却依旧有禁锢在骨子里的东西——例如同性恋。
在大多数人眼里,同性恋意味着道德有问题,私生活有问题,甚至将同性恋归为精神疾病,虽然国家已经将同性恋从其中除名,人们还是自顾自地认为同性恋就是有病。
陆斐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没有杀人放火,没有偷盗抢掠,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可是不可逃避的是,确实因为他,季家有可能绝后。
但是我们的社会不该把生育当作目的。
如果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普通,他就不会有这种苦恼了。
季政阳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别担心,交给我。”说罢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咔哒”一声,屋外两个人,屋内两个人,同时僵在了原地,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季爸爸开着车,比季政阳他们俩的“十一路”快多了,所以尽管比他们晚,也没晚多少,谁知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
季妈妈感觉三观碎成了渣渣,脑子里不断地循环着刚才的一幕,循环着循环着,那根弦就断了,她用他们从未听过的尖锐嗓音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陆斐然从刚才就被吓傻了,这一吼唤回了他的神,他连忙站了起来,却不敢看季妈妈的表情,微微颤抖着低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爸爸到底是男人,尚有理智,将人推进屋里去,把门关上。
季妈妈维持不住贵妇姿态,“季政阳,你刚才在干什么?”
季政阳面色平淡,“亲他。”
季妈妈气的浑身发抖,还未等她发火,季政阳就接着给了他猛力一击,“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是情侣之间的喜欢。”
季爸爸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季妈妈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住快要爆发的火气,声音却受了影响变得有些严厉,“分开,必须!”
陆斐然嘴巴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季妈妈却说,“我要是早知道,绝不会留你,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就教你怎么勾引别人儿子的吗?”
季政阳心道:不好。
陆斐然脸上地血色悉数褪去,苍白如纸。
季政阳大喊一声,“妈!”
季妈妈更加愤怒,“怎么?为了他连你妈都敢吼了?好,季政阳,你有胆!陆斐然,你,赶紧从我家出去。”
眼见他妈越说越过分,季政阳把陆斐然推到屋里去,低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呢,乖乖等我。”
说罢不顾他妈吃人的目光在他额头上亲了下,陆斐然慌乱地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应了一声,坐在床上等消息。
关上门,季政阳的脸沉了下来,“妈,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番话有多伤人?”
季妈妈是很待见陆斐然的,可是为了两个孩子,她只能当一回打鸳鸯的棒子了,“他敢勾引你还怕我说了?”
“首先,他没有勾引我,我们是两情相悦,即便真有,也是我勾引他。”为了陆斐然,季政阳不惜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狐狸精,“其次,您不该说他父母,您今天也看到了,他父亲和他关系不太好,因为他母亲去世了,和他父亲有点关系。这是他心里的痛,您这样无异于在他伤口撒盐!”
季妈妈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一茬,顿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口无遮拦了,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既然这样,你们就赶紧分开,否则我天天在他面前说。”
季政阳觉得他妈是一块顽固的石头,郁闷地叹了口气,以宁死不屈的态度说道,“我是同性恋,即便您赶走他,我也还会找别人,我找的人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到时候有您后悔的。”
说完回了自己屋里,还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