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班级的时候已经打过上课铃了,好在老师还没有来,陆斐然就捡了这个空子。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跳,觉得在季政阳按住他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从未想过碰过的东西让他本能地有些畏惧,可是并不讨厌,他那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他以为季政阳很快就会回来,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说,可是老师也进来了,课也开始上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下课,也没有看到季政阳。
偏偏胡为还要提醒他,“哎,季政阳呢?他不是去找你了了吗?没回来啊。”
陆斐然心情不好,不用跟他客气,直接呛道,“谁告诉你他去找我了!”
胡为更稀奇了,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表情,“不是我说,他在咱们班,不,咱们学校,就跟你玩的好,上节课没人找他,你一出去他就出去了,不是找你是找谁?”
尽管知道比心情有些不合时宜,可是听到季政阳就和自己玩的好,陆斐然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胡为道,“你傻笑什么呢?”
陆斐然变脸似的收起笑容,瞥了一眼有史以来第一次空荡荡的同桌位,一颗心又掉落了,只好发泄在皮糙肉厚的胡为身上,“要你管,滚回去,看见你就烦。”
缓解心情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人欺负欺负,胡为扫了一圈,章晓风正在和一个同学说话,直接喊了一声,“章小风,赶紧过来。”
章晓风对他了如指掌,知道他根本没正经事,头也没扭,对那位男同学说,“你同意了吧?”
男同学点了点头,章晓风道,“行,那我去找老师说。”
他径直出了教室,根本没搭理胡为。胡为只当他恃宠而骄,气愤地道,“和陆斐然一个熊样!”
章晓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进去,对老柴说,“老师,我想换座位。”
老柴道,“嗯?和谁换?”
章晓风将那位男同学的名字说了,道,“我已经征得他的同意了。”
老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要换座位呢?”
章晓风沉默,老柴体贴地没有打扰,他说,“我……我觉得在他身边我没办法专心地学习。”
老柴道,“你那个位置很好的,咱班前几名都在你周围,你不会的虽然可以得到帮助。这样,你再想想,要是实在想换座位,再来找我换,好吗?”
章晓风还想再说什么,老柴道,“试试看,好吗?”
“好吧。”
回去后,胡为就对他以下犯上的行为强烈谴责了一番,可惜,章晓风并不接受,他似乎一夜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变得异常爱学习,今天一天都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难以自拔。
接下来的一节课季政阳还是没有出现,陆斐然觉得自己必须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根本听不进去课。
他便将才哥半夜给他打电话的事给前方两人说了。
胡为唏嘘了一声,难得像个正常人了,道,“世事无常,谁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是啊,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不要让自己留遗憾,不要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章晓风心里一动,他想:我是不是该试一试呢?
陆斐然一直觉得鸡汤有点无病呻吟的地位,可他突然想,既然存在,肯定是有些道理的吧。
他再次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明明也不是没有自己一个人坐过,怎么突然就觉得空荡荡了呢?
他刚想站起来上课铃就响了,只好不甘心地又坐了回去。
陆斐然从不觉得上课是一种负担,因此从没觉得哪节课度秒如年过。这节课却有了这种感受,板凳上像是找了钉子,他坐不安稳,每隔一会儿就要看一次表,发现才过了五分钟,就唉声叹气的,结果就是这节课什么也没听进去。
铃声一响,他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办公室冲了出去,喘着气问老柴,“老师,季政阳这几节课没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哦,他身体不太舒服,我让他回家去了。”
“不舒服?”陆斐然懵了一下,追问道,“怎么,怎么会不舒服呢?”
老柴道,“这他没和我说,你有事吗?”
“没,老师,我先回去了。”
他魂不守舍地走出去,不舒服?堵他的时候明明精神很好啊,该不会……该不会是他的态度伤到他了吧,他以为自己讨厌他吗?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陆斐然将作业胡乱塞了进去,没理会胡为发出的“一起走”的邀请,难掩激动地朝着季政阳家走去。
突然开了窍的陆斐然,一边走脑子里一边想着季政阳,从回忆中咂摸出几分异样来。
他……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呢?不然为什么那样看我,那样对我?那样说对兄弟的态度吗?
越想越觉得不同寻常,路过自己家的时候陆斐然脚步不停,掏出手机又给放了回去。
他爬上楼层,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声音,他不厌其烦地再次敲,一直敲到了主人有反应。门“唰”地一下打开,携着主人的烦躁,带起了一阵风,吹起了陆斐然的头发。
“嗨!”他笑着打招呼。
季政阳愣了一下,道,“你怎么来了?”
陆斐然歪了歪头,朝里面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陆斐然来他家从来都是比他更像主人,大摇大摆地进,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这还是第一次门都开了还征求自己的意见,季政阳有些无措地侧开身让他进来。
他喉咙上下动了动,看着陆斐然的背影,道,“你怎么来了?”
陆斐然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这才道,“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什么话?”
陆斐然双眸直视他,“我不讨厌你,今天躲你是因为有件我将懂未懂的事情困扰着我,可能我那时候的态度有些不好,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最后一句话,他抓着季政阳的手轻轻晃了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季政阳只觉得脑子都要卡壳了,难得地有些结巴,“好,不……不生气。”
何止是不生气,把心掏出来双手奉送都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