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一中被选中不知道什么考试的考点,周五下午便布置考场了,布置完成后就可以回家了。
陆斐然照例先去了季政阳家,两人闹腾出了一身汗,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陆斐然吹着口哨打开门,一个不明物体朝他飞来,灵活一躲,往地上一看竟是一只拖鞋,他抬头一看,他爸他妈正对峙,那只拖鞋就是武器。
陆妈妈一见差点砸到宝贝儿子,暂时先把陆爸爸搁置到了一边,急急忙忙地拉过陆斐然,担忧地问道,“没砸到吧?”
陆斐然摇摇头,任由他妈把他转的像个陀螺一般查看,无声地询问他爸,“怎么回事?”
陆爸爸颇为无奈地朝他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中。
陆斐然觉得自己作为父母感情的贴心小纽带,这种时候就是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刻了,他扶着陆妈妈坐到沙发上,问道,“妈,我爸怎么惹您了?”
一提起这个,陆妈妈刚刚缓和的脸色就又沉了下来,自古以来便有“河东狮吼”的存在,陆妈妈更是很好地传承了此“美德”,一个眼神过去,陆爸爸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陆妈妈一声威严的冷哼,“你自己问他。”
女子俩的视线如探照灯似的落在了陆爸爸的身上,陆爸爸一滞,投降一样举起了双手,“我有罪,我投降,请求党给予宽大处理。”
几人大眼瞪小眼几秒钟,突然相视一笑,凝滞的气氛破冰,被和煦的暖风一扫而过。
耳畔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知道妻子已经熟睡,陆爸爸于黑暗中睁开眼,撑着身体就着窗外的月光打量起跟了自己二十年的糟糠之妻。
岁月是公平的,从不会苛待任何人,也不会善待任何人,它一视同仁。
他还记得初遇时,她盈盈一笑,宛如泸沽湖面拂过的春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变得又啰嗦又喜怒无常,两人之间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充斥着,似乎只剩下了指责,埋怨,嫌弃……
他想不明白,自己正值壮年,也算得上是商界精英,自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真的要折在此处了吗?
他又看了一眼酣睡中的妻子,即便是夜色,也遮不住她眼角岁月的痕迹,她……真的老了。
陆相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重新躺下,茫然地盯着黑暗看了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临睡前,他想:改变吧。
翌日一早,陆斐然就很自觉地收拾了书包,对陆妈妈说,“妈,我去找同学写作业去了。”
他将门打开,一边换鞋一边将东西悄无声息地放下,蹑手蹑脚地向卧室奔去。
来时,在路上他得知季政阳还没有起,便临时起了逗他的心思。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未用力,门竟然自己开了,简直像闹鬼,他悚然一惊,猴子似地往后一跳,跳到一半被人捞了回去按在了怀里。
季政阳不费吹灰之力地夹带着大型人形挂件,平稳地甚至让陆斐然觉得如履平地。将陆斐然放在床上,季政阳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陆斐然一看见他眼睛里全心全意地都是自己的倒影就心生喜悦,忍不住手贱地在他下巴处挠了挠,调戏道,“怎么,想老公了?”
季政阳的反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且更甚之,他直接把手伸进了陆斐然的短袖里,行云流水般地将便宜占了个够,最令人发指的是,他的表情让人以为他在做什么造福人类的大研究,看见会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陆斐然勾引他的。
嗯,季政阳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陆相提起拉箱杆,转身对嘱咐个不停地陆妈妈说,“好了,你在家吧,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陆妈妈不放心,一边点头一边道,“东西我都给你装好了,到那别光顾着工作,要注意身体……”
陆相不耐烦地打断他,提着箱子下楼了,楼下司机已经侯着了,替老板将箱子放进后备箱,车子一骑绝尘而去。
行至一处,车停了下来,司机听到老板打了个电话,语气温柔,不多时前面的一间咖啡馆中走出了一位身着白裙的小姐,陆相吩咐司机去提那位小姐手中的箱子。
司机赶紧下去,恭恭敬敬地提了箱子,一边猜测这位小姐是谁,竟让近日来不苟言笑的老板温柔以待,难道是……司机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连忙摇摇头。
卢芯上车后亲亲密密地挽住了陆相的胳膊,娇声抱怨道,“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陆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哄道,“怪我,等急了吧?”
卢芯摇摇头,道,“我心甘情愿。”说着好似被自己这大胆的话臊住了似的,小鸟依人地缩进了陆相的怀里。
陆相被此言取悦,哈哈大笑地揽住了她。
司机被迫听了一耳朵调情,眼珠一动,从后视镜里瞥见了那不堪的一幕,他知道有钱人都有些癖好,例如养几个小情人之类的,但他跟了老板七八年了,从没见过,他还道陆家夫妇伉俪情深,原来不是没有,是藏的够深。
这时,司机猛地和一双眼睛对上了,他悚然一惊,连忙收回视线专心看路。
到了机场,陆相让卢芯先去一边等他,知道陆相有事要交代,卢芯知情识趣地走至一旁。
陆相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淡淡道,“老李,你跟了我几年了?”
司机心里一提,小心道,“已经快八年了。”
陆相又道,“那你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司机道,“属下知道。”
“知道就好。”陆相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管他,冲卢芯招了招手,卢芯就像一只荒郊野外的野花,是为他千篇一律的中年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男人结婚是因为疲惫,女人结婚是因为好奇,结果双方都大失所望。【注】
终于,这段坚持了二十年的感情也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