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
夏一心掐着时间进了审讯室,中间还抽空上了个厕所。
进去之后,没有多余的废话。
“考虑好了吗?”
边华缓缓抬起了头问道:“你可以确保我家人的安全吗?”
直到这一刻,他一直暗淡的眼神中,才露出一丝光芒。
“我要说确定,那么就是骗你的,我只能跟你说,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保护好她们,我还可以跟你保证,如果有危险,我会站在她们前面。”
夏一心并没有夸下海口。
不是他不想保证,而是案件涉及的太广,其中存在的变数太多。
他也不喜欢做一些纸上谈兵的承诺。
边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他选择相信这个治安员。
这个看似黑面凶相的治安员,与其他治安员有着不同,起码他没有骗自己。
“好,我说。”
夏一心内心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他拿起了笔录本,认真的看着边华。
“我的原名叫作周华,不叫边华,是在进入‘暗夜’之前改的,同时把妻子和女儿也改了名字,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有一个U盘,记录了我在‘暗夜’执行过的每一个任务,U盘就在我的杭城老家,而‘暗夜’的本部,就在...就在...”
没说两句,边华额头冷汗直冒,脸色铁青,露出痛苦的表情。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很努力的想要说话,可就是讲不出一个字。
“你怎么了?”
夏一心见情况不对,起身一步跨到了对面。
几秒之后,边华用手死死捂住喉部,开始浑身颤抖。
“我艹。”
夏一心大骂一声,心中大感不妙。
他立即抽出腰间的钥匙,急急忙忙的打开了银手镯,将边华的身体平躺在地上。
这个举动不仅没能让边华得到好转,反而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
“糟了,妈的。”
“来人,快来人。”
夏一心心急如焚,朝门口疯狂的呼喊着。
地上的边华双眼翻白,已然到了锤死的边缘。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拉住夏一心的衣服,将他拽到自己的嘴边。
口中的白沫已经横飞,咬着牙断断续续的轻声说道:
“我...我女儿,周星...星然。”
说完,紧抓夏一心衣服的双手慢慢滑落。
边华的眼睛已经闭上,身体也不再颤抖。
“嘭”的一声。
审讯室反锁的门,被撞开。
三名治安员手握枪械,如临大敌。
里面没有他们想象的危险状况。
只有躺在地上的犯罪嫌疑人,以及呆坐在一旁的夏一心。
“夏队,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治安员放下了手枪,赶忙跑到夏一心身边。
接着,身后的两名名治安员将夏一心搀扶了起来。
关心的问道:“夏队,你没事吧。”
为首的那名治安员,探了探边华的鼻息,又摸了摸边华的颈部,然后转过头对所有人摇了摇头。
“艹。”
夏一心轻声爆了句粗口,甩开了治安员的手。
由轻骂变成了咆哮。
“我艹他妈,艹......”。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治安署的大楼。
......
送别了斯坦恩的赵信。
在图书馆门口,碰到了身穿黑裙的许依云。
这个打扮,虽然没有平时那么知性,但多了几分高贵。
“早啊,许馆长。”
赵信欣赏着不一样的图书馆馆长,一如既往的礼貌打了招呼。
“都几点了,还早。”许依云没好气的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啊。”赵信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声音太小,许依云没听清,不过她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再问了一遍。
“哦,没啥,我说许馆长今天穿的真漂亮。”
赵信腆着笑脸,拍着马屁。
许依云也没跟他一般见识,进了办公室。
马上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拎了一个黑色塑料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你跟我出去一下。”
“我吗?”
赵信有些诧异。
“嗯”
许依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图书馆。
这不刚来上班吗?
真不知道知道这个时间点,貌美如花的馆长,要带自己去哪里。
难道是吃午饭,赵信赶紧跟上。
上了车,一路无话,大约快一个小时左右。
车子停在了华阳区公墓门口。
赵信完全没想到,许依云竟然会带着他来这里。
他只觉得今天的许依云跟平时不一样,整个人非常的落寞,表情也带着轻微的哀伤。
赵信还以为这个女人大姨妈来了,很知趣的没有去打扰她。
现在看来,是要祭拜什么人。
怪不得穿了一身庄重的黑裙,那么在图书馆的那袋东西也可想而知是什么。
可是今天又不是清明,也不是冬至啊。
忽然,赵信瞳孔微张,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你可以在这里等我。”
抛下一句话后,许依云拎着祭拜的东西,开始登山。
赵信快速的跑了过去,接过许依云手中的祭品。
“我来拿吧,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
许依云没有拒绝。
四周密密麻麻的墓碑,让赵信回想起了从前。
某一天,自己去祭拜死去战友,也是何等的忧伤,难过。
差别在于那个地方没有山,只有平原。
没有郁郁葱葱的绿植,只有数之不尽的黄沙。
山不高。
仅用了七八分钟,就来到埋葬许依云父亲的石碑前。
许依云拿回了赵信手中的祭拜物品。
摆放食物,倒酒,点香,鞠躬,开始了祭拜。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
可想而知,这几年,都是她独自来为父亲做这些的。
看着石碑上的照片,与许依云有着几分相似。
拍这张照时,许依云的父亲应该穿的是西装。
椭圆形的脸,高耸的鼻梁,有神的双目,即便是照片也散发着一丝英气。
不难看出,在世时,是一位正直的俊男。
“你也给我父亲上柱香吧。”
许依云给了赵信一个淡淡的笑容。
坚强的外表掩盖了所有,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哭不成器。
亦或者,是时间冲淡了一些对父亲的伤感。
赵信当然是不会拒绝这个要求。
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让其变的更挺,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然后点燃了三根香,缓缓的走到石碑正前方。
朝着相片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