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房17号，你该打针……嗯？”一个头部完全是嘴巴的护士推开门，话刚说了一半，奇怪地往旁边看了看。
对着她后脑勺下死手砸的明岱澜看着她这副完全无事的模样，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哦豁，没料到皮这么厚啊。
被砸了一下，正常人无论怎样都会有些火气。而这位护士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无奈叹了口气，“16号病人，你的臆想症似乎又严重了呢。陆博士让我转告你不要再逃避治疗了。”
如果忽略掉她那异如常人的头和手上那支约有五十公分粗的针筒，整个场面还是相当暖心的。
明岱澜看着面前这张巨大嘴巴，愣了愣，似乎被吓在了原地。
护士见他没有反应，上前几步想抢过他手里的书把他送回床上。在她探身而来的瞬间，明岱澜眼神一厉，抬脚踹向她的膝盖，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召林猛然暴起，从护士身后跳来，借着冲劲将重心失稳的护士压在了地上。
那张红唇惊惧地颤抖着，似乎不理解自己这位一向没有反应的孤僻症患者会突然动手。
护士，“17号你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我马上告诉陆博士……”
担忧她引来更多的怪物，明岱澜不等她话说完，抄起那根不知道装着什么药的针筒找到脉搏迅速刺下。
护士声音渐弱，而后慢慢昏了过去。
明岱澜将针筒丢开，挑眉示意，“安眠药？”
“这药，应该更适合你吧。”召林摸下巴，“果然，我就知道医院不会出现什么正常情况。”
明岱澜，“这病房里没什么稀奇的，连我们名字都没有，去其他地方看看？”
“档案室还是院长办公室？”
要了解情况，显然这两个地方是值得探索的首选。
“档案室。”明岱澜打开门，下意识在身上找了找手机，皱眉道，“麻烦，用不了飞鸾。”
召林若有所思，手搭上自己的脉搏，“这不是我的身体。”
明岱澜把病号服往上一提，“好巧，也不是我的。”
他们的声音透过广播传入观众耳中。众人来不及去惊喜终于能听到声音，就被他们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翻衣服我能理解，把脉是什么意思？”
有点医学常识的猜测道，“正常人成年人在安静、清醒的环境下脉搏为70-80次/分钟，会不会是这个人自己的脉搏次数本身有点问题，所以一把就发现了？”
“有可能。”
“不过我觉得好离谱。”有人默默吐槽，“就刚刚护士进门那里，哪个普通人反应能那么快，这确定是新手指导？”
一般人在那样的环境下抬头看见那张嘴巴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质疑和怀疑人生，或者尖叫？
能如此冷静，到底是哪个正常人啊？
旁边有人戚戚然点头，“我刚刚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
回到画面。
明岱澜站在门口。看了看黑黝黝的走廊，凝神感知了几秒，“没人。”
召林拿床单将嘴唇护士死死地缠在床上，掸了掸衣服，“那走呗。”
走廊上的灯光是一种浑浊的黄，里面像是沉淀着无数的杂质，打在墙壁与地面上，反而更渲染出一种晦涩的感觉。
标着“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刺目又显眼。
召林路过护士台，翻了翻上面的几个本子，“这上面没有记录。”
不管是其他人的，还是他们的。
明岱澜会意，“那那个护士就很有问题了。”
毕竟她可是目的明确地冲着他们而来。
“话说其实很少会在医院里听见‘博士’这个称呼吧。”召林问道，“一般不是会称呼XX医生？”
“没错。”明岱澜四处逛了逛，“这个称呼，老实说让我想起一些科学怪人的电影。”
“恐怖游戏也喜欢这一套。”召林推测道，“如果这个BOSS是幕后黑手，那我们接下来说不定会遇到很多这样奇奇怪怪构造的生物。”
“说到这个。”明岱澜停下脚步，“你觉得这个诡秘区的引力源会是什么？”
召林耸肩，“某位病人或者医生？希望不是医院本身，不然那可有得折腾。”
一边说着，他一边好生打量了一番天花板和四周的承重柱，估摸道，“不过这个材质，看上去似乎不难拆。”
明岱澜无语，“……你这话怎么让我想到一个人。”
召林瞄了一眼他的手，闷闷笑道，“别说得好像你不这样想似的。”
明明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了。
明岱澜“嘿嘿”一笑，“所以你知道当我发现和你一队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
没了那几个比他还冲动的，这次他可算能好生活动一下手脚了。
召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谁又不是呢。
他们说笑着，很快从四楼来到了一楼。
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没有遇到任何人。召林来到值班室，翻阅起上面的会访记录，而明岱澜则是流连在一楼大厅中央的地图前。
“医生和行政人员的夜班是通宵班，在值班室里，没事可以睡觉，有事起来处理。护士分小夜班和大夜班，小夜班是下午五点到夜里十二点，大夜班是夜里十二点到早上八点。”
“这是一般情况，这上面的记录停在三点十八分，现在四点半……”召林幽幽道，“所以怎么会没见着一个人呢。”
明岱澜走过来，瞄了一眼，“这座精神病院一共六楼，一楼是门诊，二楼是普通问诊，三楼和四楼是住院部。档案室在五楼，六楼，则是院长办公室。”
这个布局听来紧凑，不过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但召林却挑了挑眉，问道，“你确定只有六楼？”
是不是少了什么？
屏幕外的众人一愣，不明所以，“少了什么？”
大部分人并不会关注医院的布局，因此当这个问题被提出时，只有一小撮人注意到了不对。
“……等等。”有人幡然醒悟，“他们说的，不会是太平间吧？”
因为要暂时性储存没抢救过来的病人的遗体，不管是再小的医院都会有一个名为“太平间”的地下一层。
而在明岱澜说完具体布局以及召林再次确定，答案依旧未变后，端倪似乎就已经很明显了。
——这座医院没有太平间。
那那些尸体呢……
会放在什么地方？
有些想象力丰富的成功把自己吓住，舔了舔嘴唇，呼吸跟着急促了不少。
安谧的环境容易滋生恐惧。
明岱澜和召林对那些角落没什么心思，但旁观的人却忍不住代入自身地开始想象如果突然冒出一个怪物来他们该怎么办。
语言是传递命令的工具。
那道来自不知名的地方的声音似乎早已为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洛南烛看得入神，左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中。
骆冬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不敢出声打扰，乖乖缩在一边当个不会出声的吉祥物。
洛南烛打开手机，找到李叔的头像正要联系，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却倏然响起。
“……秋秋？”
洛南烛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丈夫，神色间难掩讶异。
他比之前陈阿公他们找上门来的那次还要显得狼狈，满头大汗、衣襟凌乱，眼神中满是害怕，一直到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出现她的身影，漂浮的云才落了下来，化作清风缠绕于她的指尖。
骆冬识趣地往旁边挪了个空位，装作认真地继续看着屏幕。
洛南烛搭上他的手，被丈夫毫无空隙地抱在怀里，担忧道，“怎么了秋秋？”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以为他们会后面一段时间再见的。
“……没事。”左珏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闷闷答道，“没事了。”
看见她还好好坐在家里，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一路上的晕眩与恶心在“温香软玉”下陡然无存。
他疲惫地靠着妻子，视线落在屏幕中的那两人身上，打趣道，“高维考核，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故事。”
“他们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他是指屏幕中的那两人。
洛南烛默不作声地将手机反向扣在桌面上，听他这话，心下一跳，“或许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该庆幸这屏幕的画质一般，并且小明和木头被换了衣服吗？
不然就秋秋那变态的眼力，她的马甲百分百岌岌可危。
“不知道这里面究竟会闹出什么来。”左珏叹气，看着妻子的眼神里满是忧虑。
不知道这个筛查机制是什么，如果是少部分人“中奖”，他还好，可是……万一牵扯到小九该怎么办？
一想到柔弱的妻子可能会遇见类似“嘴唇护士”这样的怪物，左珏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害怕。
“说不定，是谁做出的恶作剧也说不定。”洛南烛安慰道，“别担心，秋秋。”
所有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
在左珏没注意的角落，那双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
左珏对这句“宽慰”反应平平，只揽在她腰上的双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