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坐在副驾驶位上，洛南烛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董鹏措笑了下，“还要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董鹏措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一脚踩下油门，语气温和，“秋小姐客气了，不过是顺路的事。”
洛南烛面露感激，轻轻又道了声谢。
她的性子十分内敛，董鹏措并未起疑，问起了其他的话题，“秋小姐和您先生是怎样认识的啊？”
“唔，我和他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洛南烛答道，“从小一起长大。”
董鹏措感叹，“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所以才会这么快就结婚吗？”
这话一出口，他仿佛察觉到这样文有些失礼，便连忙找补道，“抱歉，因为感觉你们是一刀的法定结婚年龄就去领了结婚证，算是英年早婚。之前我和小梨之前去见了父母，也算把这事过了明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梨对这件事一直有些紧张，所以我想问问你们领证的心情，看看能不能开解一下小梨。”
他的理由找得倒是充分。
洛南烛假装认真地听着，内心冷笑，一直紧张……难道不是因为人都不在了吗？
“可能是因为信任吧。”她思忖了下，道，“他一直都很照顾我，从小别人都嫌弃我是个累赘，但他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让我失望，也就不会紧张。”
说完后，她还不自觉地弯了弯眉眼。
浑身散发出一股幸福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董鹏措总觉得自己被她这话给刺了一下。
但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人都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思来想去，董鹏措只以为自己敏感，便嘴上敷衍了两句，眼神却更放肆了起来。
多笑会儿吧。
之后……还看你能不能笑得出来。
得亏上次回家亲自动了手，不然的花，这次还要多生事端。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中过去。
汽车越开越远，最终在九环外的一家废弃工厂前停下。
洛南烛虽看不见四周，但想也知道如果不对这明显安静下来的地方发出些疑惑，怕是不符合人设，便“尽职尽责”地装道，“董先生，我们是到了吗？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
董鹏措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大包，盯着车旁拄着盲杖显得楚楚可怜的女人，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这边是私人开的宠物医院，安静点很正常。好了，秋小姐，我们进去吧。”
洛南烛好说话地点了下头，一边点着地面，一边用一种信赖的语气回道，“好的，麻烦董先生带我走一下。”
董鹏措非常配合。
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她要怎么走。
其实这路很简单。
拐过一个弯后，一直直走就是了。
许是因为坡度的原因，走着走着，洛南烛敏锐察觉到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了起来。并且，前方传来一股腥臭的气息。
——像是什么地下养殖场。
洛南烛的手指微动，飞速在心中判断着这些血腥味的来源。
羊？牛？猪？
不，不像。
有些像人血。
但感觉又不对。
思绪翻飞，两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了一处铁门前。
董鹏措推开门，对他身后的洛南烛道，“进来吧，秋小姐。”
“我们到了。”
——你最终要死的地方。
头顶上昏黄的灯照得人难受，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洛南烛看不见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样，她也不会发现旁边那一个个类似于“猪圈”的区域中，究竟摆放着什么让人作呕的东西。
董鹏措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拿出电击棒，大摇大摆的，仗着洛南烛看不见肆无忌惮地握着刀具隔空对着她比划。
——似乎在权衡从哪里下手更方便。
大概过了两分钟，终于找到感觉的董鹏措放下了银光烁烁的剔骨刀，对正有些无措的洛南烛唤道，“秋小姐这边来看看吧。”
他指着身后一个放着很多陶罐的“猪圈”，对洛南烛说道，“这里有几只小型的，秋小姐可以看看合不合心意。”
洛南烛配合地走上前，摸索着弯腰想去碰一碰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生灵。
“董先生，它们真的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呢？”
“它们有些害羞。”董鹏措眼不眨心不跳地撒谎道，右手举起了闪着火花的电击棒。
“你再摸摸看。”
和他的语气相反，他的动作却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
洛南烛听着耳后传来的风声，有点忍不住想笑。
他还挺着急的嘛。
“是吗？”她顿了顿，语调平和，“那我再看看。”
好啊，那就下地狱再慢慢看吧。
董鹏措看着即将落在她身上的电击棒，眼底爆发出一股凶狠的光。
可惜这女人眼睛看不见，不然还能找那个赵姓收藏家多做一笔交易。
不过眼珠子挖下来能不能看见都一样吧。
董鹏措正沉浸于这单能否多赚个外快的幻想中，一秒后，却倏地愣在了原地。
！
她躲过去了？
董鹏措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转过身，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他的洛南烛。
不知道刚刚那一下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
“你，你……”
你看得见？
洛南烛面带关心，打断他的质疑，“董先生，你怎么了？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你没事吧？”
董鹏措按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跳，干涩地回道，“没事……你继续看看小狗吧。”
只是巧合吧。
他定了下心神，悄悄向前走了一步。
秉持着“快准狠”的原则，再度二话不说地向洛南烛捅了上去。
这一次，洛南烛没有再闪避。
而是轻扬盲杖，不闪不避地挡住了电击棒。
！
她看得见。
董鹏措脑海中划过这个认知，惊惧地抬起了头。
那双黑色的眼睛一闪不闪地看着他。
幽深的仿若会将人吞噬殆尽的黑洞。
董鹏措一时间无法判断她的眼睛究竟是不是好的。
慌张下，他没多想，一手伸向前想抓住洛南烛，另一手配合举起，直插向她的脖颈。
“这种危险物品，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宠物医院。”
一声轻叹响起，朴实无华的盲杖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打在了董鹏措的太阳穴上。
那力道恍若天裂，董鹏措只觉额角一疼，便蓦然晕了过去。
模糊的视野中，只看见了洛南烛那张依旧笑得温和的脸。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