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很早之前的电灯相比，白炽灯带来的除了更强盛的光明，还有——冰冷。
“找不到。”苏教授捏了捏鼻子，“数据显示，境内没有一处符合特征的地方。”
洛甫洵闭目眼神，似乎在发呆。
李叔面上染上忧虑，看向小泽，“这边也没有吗？”
“稍等。”七八岁的男孩眼瞳中闪烁着无机质的光，十指在透明键盘上翻飞，如穿花蝴蝶。
左珏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和白泽相比，溯梦的智能……果然还是要差一点。
不过这可能是因为那颗机械心脏。
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可遇不可求。
颇为惋惜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左珏转瞬把这点忧虑压下，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中弹出的数条信息。
“我重新用我的扫描仪检查了一遍。”小泽侧开身体，把视野让出来，“大概可以确定那一处被开辟出的空间依然还在四九城。”
“但那边的信号太弱了，具体位置无法确定。”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叔扫了一眼，追问道。
小泽点头，“除非那边能爆发出来更强的信号波动。”
“去沈家。”在众人为这个消息沮丧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洛甫洵突然出声道，“下一个阶段要开始了，那里会有机会。”
左珏立刻反应过来，“您是说进去的第一批人已经全部都……”
“嗯。”洛甫洵随手划开一条通道，“走吧。”
“或者……你们在这等一等。”他本是想带李叔他们过去的，但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转了话头，“我去把他带过来。”
“这样更快一点。”他喃喃着，接着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从询问到行动，这读条时间不超过三秒。
李叔溜到嘴边的话还没蹦出，房间中便没了洛甫洵的身影。
他无奈摇了摇头。
fine，这先斩后奏的劲，果然是小九的师父。
——简直是如出一辙。
洛甫洵并没有让他们久等，不过一分钟，他就带着另一个人从通道中回到了房间。
嗯？
不是沈南醉？
左珏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底滑过一抹诧异。
不知洛甫洵和他说了什么，沈南舟看见左珏后倒是一副平淡的样子。
他向这位妹夫点了点头。
“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沈南舟没有多加客套，直入正题道。
被询问的李叔，“……”
好问题，他也想知道。
完全还没想到下一步的李叔下意识向苏教授投去求救的目光。
银发苍苍的老人扶了下眼镜，回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老实说，对于洛甫洵的做事风格……她这个活了一把年纪的老人，也不是很清楚呢。
（摊手.jpg）
李叔：（／_＼）救救我，救救我！
好在在这种关键时刻洛甫洵并不打算多加欣赏李叔的窘迫，关上鬼道后，洛甫洵拍了拍沈南舟的肩膀。
“不用担心，就像我刚刚和你所说的一样，你只需要保持冷静，静待发展就行。其他的自然由我们处理。”
沈南舟会意地点点头，“好叭，不过，我能问问妹妹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做点什么。”
“她被卷入了危险。”这一次，回答他的是左珏。
在苏教授和小泽搜查异常点的时候，白日一直沉睡的左珏从李叔那里听来了“哲学画展”的来龙去脉。
一切的开端都是从那场画展开始的。
如果小九没有应下那位沈夫人的邀约……那等他从噩梦中醒来后，是不是能将妻子拥入怀中，借着后怕与她说些讨巧的话，然后和小九撒撒娇，静静享受夜间的安谧。
而不是只留一室孤寂伴着他走遍屋子也找不到佳人，周身被清冷填充，冷清地将他再度拖入噩梦中。
所以，虽然知道有些迁怒的嫌疑，但左珏没办法不去责怪那位沈夫人。
沈南舟自然听出了他的不满，他的神色中浮现出几丝疑虑与真切的担忧，“她出事了？怎么回事？母亲不是说她没有大碍吗？”
左珏盯着他，面色寡淡，“沈夫人似乎总能带些麻烦过来。”
“我想这不是你想看见的，对吗？”
这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叫沈南舟更是着急了起来，他不知左珏这句话指的是白日画展上被袭击的意外，还是尾随而至的沈蕴，抑或者……是其他。
他张嘴正欲想细问，一股眩晕却倏然从他的后脑处升起。
不好！
站在原地的青年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洛甫洵眼疾手快地抓住沈南舟的手腕，无色的玄力如闪电般缠上他的灵魂。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和他“拔河”。
玄力攀附上沈南舟灵魂的那一瞬间，洛甫洵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这股力量，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的。
但又有些熟悉……
心绪翻飞，可不知是不是害怕被拆穿了面具，和他对峙的另一股力量半点没有和洛甫洵僵持的打算。
一个猛力，被充作绳子的“沈南舟”身上出现了破碎的裂纹。
它可以不顾灵魂体的死活，但洛甫洵不可以。
担心沈南舟在他们的对抗中受到伤害，洛甫洵放开了玄力，只留下几缕护在沈南舟心口，被另一端拽着前往了未知的空间。
“怎么样？”
见洛甫洵睁开眼，李叔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站在了他面前。
“那东西有些狡猾，但我留了点东西。”
洛甫洵打了个响指，右手指尖升腾起一抹跳动的火苗。
他将火苗递给苏教授和小泽，“跟着这个，应该能检测到那处空间究竟在什么地方。”
“放心。”苏教授递给他一个“妥当”的眼神，“有链接在，就算它藏到地幔去，我们也能给它挖出来。”
一人一智能体继续在屏幕前忙活。
李叔将沈南舟的身体安置好，捏了捏手指，噼里啪啦的关节声此起彼伏，“我现在去叫人。”
“对了，要通知小鱼他们吗？”
“你可以提醒他们一下。”洛甫洵还在琢磨在左珏所看见的那个未来里，余鱼究竟是怎么进去那个空间的。
不，等等。
或许她没有进去。
再次回味了一番左珏的说辞，洛甫洵注意到一点，那就是——从头到尾，左珏其实并没有看见余鱼的身影。
他只看见了那把刻着游鱼的刀。
是只有刀进去了吗？还是……
可也不像。
不过如果余鱼进去了那个世界，那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视线瞥过沉睡的沈南舟，洛甫洵隐约捕捉到了一点苗头。
——灵魂。
那个妮子，也难怪。
顺着这条线索触摸到真相的洛甫洵眯了眯眼。
他看向正忙着处理事务的李叔，那句“给小鱼发条消息”在口中转了半天，最后却依然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那孩子身体和灵魂本就存在排斥。
如果因为这件事又加重了，他可没办法和老齐交代。
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洛甫洵想着若是真如他所想，必须要以灵魂形式潜入的话……还是他们这个活够了的老不死去吧。
反正这么些年，他也活得尽兴了。
不过小九……会生气吧。
想到自家徒弟那双平和的眼睛会染上绯意，洛甫洵却是笑出了声。
李叔可不知旁边这位老人心底打着什么主意，那抹轻笑入耳，他还以为洛甫洵是找到了什么破题点，迅速结束掉和余鱼的对话，他抬头正要问是怎么回事时，一旁的小泽兴奋地喊出了一句“yes”！
“我找到了。”小泽把悬浮在面前的光屏放大，指着上面移动的红色光点道，“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打算先听哪个？”
嘴角还没完全咧开的李叔听着“坏消息”三个字，面色一僵，“好消息？”
先来个好的垫一垫，做下心理准备。
（抹泪坚强.jpg）
小泽，“好消息就是……我知道那个空间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左珏，“在哪里？”
“它躲在人间与地府的夹层中。”
——表世界和里世界的交点。
洛甫洵之前的推测成真。
“有办法进去吗？”洛甫洵摩挲了下手指，“或者定一个锚点，我去试一试。”
“我要说的坏消息——就是这个。”小泽耸了耸肩，“由于刚刚全国境内发生了各种不同强弱的能量波动，这个空间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它在夹层种完全是运动的。也就是说……我没法帮你们确定一个锚点，也无法提供一个准确的地理位置。”
苏教授皱眉，“根据它运动的趋势不能推断出一个可能出现的锚点吗？”
运动的子空间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一般而言，每一个客观存在的事物都会有自己的运动特征。
就算无法给出一个绝对位置，大部分情况下，根据数据计算，也能得出一个相对位置才对。
“不行。”小泽摇头，“它在吸收全国各地的能量，运动完全没有特征，很难计算出规律。”
李叔闻言皱起了眉，他万万没想到，眼看着即将得出结论，却卡在了这最后一步上。
“我倒是有个想法。”听着几人讨论的左珏出声道，“或许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