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烛被他说得心底一热，偷偷勾着他的手又交换了几句“情话”。
晚上的饭吃到了八点。
外边的天彻底暗了下来，天幕上繁星闪烁。
一行人穿过北边的小路，来到玻璃花房中。
阿禄和阿武把买来的月饼排好，推开窗，靠在窗棂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但如果没有意外，其实很难从肉眼来分辨今天的月亮是不是缺了些弦。
洛南烛喜欢在一些不紧要的时候来一点不大正式的仪式感。
唔，这可能是源于洛甫洵这个小老头的言传身教。
洛甫洵常说“仪式感”是因为在意。
而在意，是一种很珍贵的情感。它根植于充沛的感情土壤中，需要细心呵护与栽培，才能长出参天大树。
不过洛甫洵又觉得死硬的仪式感只会凸现刻板和冰冷，所以他总是喜欢把它们融入生活中，以惊喜的方式送给她。
洛南烛是个很好的学生，把这点随机的仪式感领悟得很好。
——常常能让左珏心生欢喜。
盛酒的夜光杯是洛甫洵送给洛南烛的成年礼物，它们看着有些老旧，也的确是上了年纪的古物，但当醇厚的酒滚入杯中，月光倾泻而下——
这些被岁月蒙上灰扑扑蒙布的老物件在刹那间便绽放出了不一样的美。
星子在杯中沉浮，杯壁上的浮雕活了过来。
将军挽弓、仕女扑蝶、顽童戏灯、诗人舞剑、老翁钓雪……
他们栩栩如生的，让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这天上人。
玻璃花房的窗设在较高的地方，半开着，也适合人们围坐在桌子旁，一边闲聊着，一边仰头去看那玉盘的月。
骆冬吃着自己挑的鲜肉月饼，静静地听着大人们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眼睛中异彩连连。
冰皮性寒，左珏不敢让洛南烛晚上吃这个，便取了一块五仁两人一人分了一半。
“西南的树木给人的印象主要是密。”洛南烛分享道，“因为经纬和气候，那边的植物能遮得你瞧不见太阳，等温度降下来，雾气弥散，就更觉得恐怖。”
阿禄有些好奇，“夫人在那边待过很久吗？”
“以前和师父研究古墓的时候去过。”洛南烛从容不迫地答道。
“那岂不是很刺激！”阿福听见这个描述瞬间想到了自己最近在看的一本文学作品——XX笔记。
“夫人你们考古的话会遇见机关、尸鳖还有粽子吗？”
他兴奋地追问道。
哈？
你在说什么东西？
骆冬咽下嘴巴里的食物，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你确定你说的是考古，而不是……非法盗墓？
阿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给了阿福一个爆栗。
“别瞎说。”
阿武默不作声地睨了两人一眼，表情中也有些无语。
左珏却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无奈一笑的洛南烛，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机关的话肯定是有的。”
洛南烛慢慢向他们解释道，“毕竟大型陵墓都是古时有钱有权的贵族们建立的，为了避免死后被打扰，一些陵墓的机关还设置得十分危险。”
“在进入古墓前，考古队一般会派专人前去处理这些。”
“至于尸鳖，这种小生物我倒是见得不多。”洛南烛面不改色，说得像是真的一样，“可能师父他会更熟悉一些。”
“粽子，你是说……人死后的身体是吧？”
阿福点头，“对，它们真的会像传言中那样起尸突然向你们攻击吗？我看影视剧把它们拍得很凶诶，一个撵着一群人杀。还有还有，据说一些墓主人因为渴求长生不老会特意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是真的吗？”
他说得兴致勃勃。
洛南烛哑然失笑，耐心回道，“起尸倒是有过，但像你说的一个追着一群人杀却是不现实。”
“毕竟人体也是由基本元素构成的，那么多年过去了，早没了最初的硬度。年份久一些的，风一吹其实都能散。”
“至于会不会因为长生不老放些奇怪的东西嘛……”
她顿了顿，决定拿个现实的案例来说明情况。
“之前我有去过一个南朝的墓。你们知道，那个时代乱得慌，再加上后面好几任皇帝不作为，所以很难遇到保存得那么完好的一个大型墓。”
“墓主人是南朝的一个世家家主，当时威震朝野，却盛年暴毙。”
“有人认为他是天妒英才，有人说他是死于政敌之手。”
“但不切实际的，是也有人说，是这位家主得到了一种能长生不老的方法，故意自杀，为了实现真正的长生。”
“因为这个传言，考古队的大家对这个墓相当好奇。”
“那墓的规模和占地顶多算个中上，但机关和危险程度却尤其的高。除了秦城那座因为装满水银而开不了的墓外，这墓的凶险是考古界公认的第一。”
“也是因为这点，大家对后面的主墓室就更有兴趣了。”
“我记得，古墓室很大，看着不像是人死后起居的地方，倒像是个那种用来宴客的宴会厅。”
“墓主人的棺材放在上首，下面坐着，不，应该说是跪着，很多小童。一边为男孩，一边为女孩，但都无一例外的在向上方叩首。”
“而当我们走进的时候，炉子里的火突然亮了起来，就像是主人在欢迎我们这些千年后的客人一样。”
众人听得痴迷，眼前仿佛出现了洛南烛他们被突然亮起的火给吓了一跳的景象。
“然后呢？”
阿福下意识问道。
洛南烛继续道，“大家很惊奇，但只以为是什么特殊的手法，便一时也没急着去看，而是直接走向了那口黑棺。”
“墓主的棺并没有关得严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去，很多东西都风化了的原因，我们很容易就把棺材给推开了。”
“打开棺材后，才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就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正讲得精彩，但洛南烛却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下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你们要不要猜猜，里面放着什么？”
阿福率先举手，“是不是墓主人？”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那种完好无损的，仿佛下一秒都能活过来那种？”
洛南烛失笑，摇头，“虽然的确有一些巧妙的技法能在一定时间内保持尸体的新鲜，但能保存得这么久的，我还没见过。”
阿福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是啊。
阿禄思考了下，“那是里面根本什么也没有吗？
“也不对。”
阿武，“……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也不算。”
骆冬冥思苦想，“那是，里面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吗？”
洛南烛沉吟，“……这个形容对，但这个客体不对。”
啊？
几人被她这话弄得一懵，晕乎乎的，眼睛里冒出了星星。
洛南烛眨了下眼，看向左珏，“秋秋要不要也猜一猜？”
左珏将她眼中的狡黠尽收眼底，道，“是墓主的姿势不对？”
“Bingo！”
洛南烛拍了拍掌，表示他猜对了。
阿福他们当即向左珏投去敬慕的眼神。
左珏将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下，“也多亏了你们的问题。”
不然让他直接猜，结果估计也糟。
“师姐，为什么说他的姿势不对让你们惊呆了呀？”骆冬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姿势竟然能让可以说是“博览群骨”的师姐也跟着震惊。
骆冬（乖巧）：好想亲眼看看呀。
（｡ò∀ó｡）
洛南烛耸肩，“因为他的头骨是在他的腿骨间，贴在下面的盆骨那里。”
“而且他上半身的脊椎也混在了下半身的骨头中。”
“他的上半身是出了什么事吗？”
洛南烛的描述引得众人想入非非。
“不会是搬尸体的时候不小心压了下吧？”
洛南烛解释道，“据我们观察和资料验证，他的尸骨之所以出现这么奇怪的姿势……是因为墓主本人刻意保持的。”
啊？？？
阿福咋舌，“不行，不管怎样我都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上半身混在下半身里。”
“这是什么新型的长生不老骗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