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光如白练,“嘭”地一声将两道紫光撞了个支离破碎,然后“唰”地一声打在了那双眼睛上。
“嗤——”
一声嘶吼仿佛要穿破耳膜,这声音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左珏的大脑皮层。
他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竭力抵抗着那股令人犯呕的痛苦。
“宁心静气。”
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入耳,只依稀听得出是个女声。但它却如春风一般,在走过的瞬间抚平了那些叫嚣的噪音。
左珏放松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熟悉的感觉。
……
他再次醒来时,除了沈南醉,阚平也坐在一边。
沈南醉见他醒来,下意识看过来,面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姐夫,你醒了?”
“嗯,刚刚吓着你了。”
一边说着,左珏一边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捏了捏两眼间的软肉,“我睡了多久?这看着怎么都下午了。”
“下午三点。”阚平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了?小沈说你突然很难受,没几分钟就晕了过去。”
“被注意到了。”左珏一语带过,“想了一些不该想的。”
阚平听见这话,不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他说的含糊,可他阚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惊险。
该说这人不愧是聪敏吗?这才第一天,竟然都直接给他干到里世界去了……
啧啧,真恐怖。
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这次的家伙肯定不好对付。
阚平的眼神明明灭灭,不着痕迹地从左珏身旁那些遗漏的气息上收回。
道者出手竟然还昏睡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受到的冲击太大,还是有其他原因。
万般思绪一闪而逝。
阚平,“我去村长家里还有老伯爵的房间逛了一圈,你们说的不错,和你们发现的一样,那具尸体确实比昨天膨胀了不少。”
“村长家里唯一我觉得有问题的——是他的床下那个保险柜,三层锁,最外面和第二层好开,但第三层的锁芯是那种特制的,寻常办法不好弄。”
“其他嘛,倒是什么也没发现。这位老村长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有洁癖一样。”
左珏在窗边坐下,“村长家有尸体吗?”
阚平摇头,“我猜到你会问这个,去的时候特意翻了,没有。”
没有!
“其实也能说的通。”阚平打了个哈欠,“毕竟要真如我们所想,这些死去的都是村子里的原住民的话,在村长家发现尸体……这代表着要找出嫌疑人的村长已经死了?还是说,村长杀了人呢?”
“这两种情况,对我们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种田人小何的家里怎么样?”左珏听着他的分析点点头,又问道,“我晕倒之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你们后来有发现吗?”
沈南醉摇头,“阚先生过来的时候,我又去了一趟,把剩下的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
一无所获吗?
左珏叹了口气,转头笑道,“看来直接找真相困难重重,还是从村里人的关系入手吧。”
阚平没有意见,“我觉得可以。从你今天的遭遇来看,太莽撞不仅得不到线索,反而还容易招致一些现在无法应对的危险。”
“唉,慢慢来吧,想一口吃个胖子显然不大可行。”
其实如果那群人在的话,问题可能不会很大。
只可惜……现在在这里的,都是些普通人。
就算他们三个身上有能保命的东西,对于其他一些手段终究还是欠缺。
不过说到这里,这一次特殊部门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
这都第二天了,竟然还没来人……
不自觉摩挲了下手指,阚平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焦虑。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去小林家看看吧。”左珏建议道,“一起吧,免得遇到什么喜欢玩阴谋的团伙作案。”
阚平“噗呲”一笑,单手将墨镜合上,挂在衬衫领口处,“洛先生这话,是在暗示谁吗?”
“真可惜,应该听见这话的人不在这个地方。”
左珏和他对视一眼,关掉屋子里的灯,淡淡回道,“不,我只是在假设一种情况而已。”
这两人说着,莫名就有点针锋相对的意味,沈南醉听着,疑惑地挠了挠头。
表情看上去隐约和昨日目睹师姐和师傅“吵架”的骆冬有几分相似。
沈南醉(懵):不是,怎么突然就火药味这么浓了呢?!
……
纺织女小林的屋子从外表看上去就有几分秀气。
左珏单手插兜,透过窗户看着里面晃动的人影,挑眉,“好像已经有人更快一步了。”
“哦?”阚平饶有兴味地走近,转了转手腕,“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两位,老实说,我还挺想和他们正面交流交流来着。”
沈南醉回想了一下这人当时脱口而出的“打晕带过来问”,很想采访一下阚先生他此时口中的“交流”具体会是个什么章程。
……总觉得会和暴力脱不了什么联系呢:)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默默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悄悄来到门旁。他警戒地留意着屋内的动静,等着配合两位同伴来个声东击西,给屋内的人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阚平见他如此上道丢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左珏见这二人不用多说便做好了合作的准备,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给了两人一个“可行”的眼神后,收好面上的多余情绪,抬手叩响门。
“咚,咚,咚。”
这屋内的二人听见敲门声后,动作明显一滞。
阚平玩味地勾了勾唇角,手中几颗石子打着转儿。
里面的人没说话,似乎也在等。
左珏声音平缓,装得十分友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方便进来吗?”
“……原来是洛先生~”木门开了个缝,一只穿戴着黑色美甲的手攀在门边,暧昧又极尽挑逗地勾了勾指尖。
左珏视若无睹,给了一个沈南醉“准备”的眼神,负在身后的右手微微紧绷。
“吱呀~”
木门慢慢打开,哥特女桑伶倚在门边,蕾丝扇半遮着脸,美目流转,眼神像是钩子,直戳戳地冲着左珏而来。
“洛先生这话可见外了,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桑伶的嗓音细细柔柔,听着像是羽毛拂过心间。
“您要是想进来,我可是万分欢迎。”
“是吗?那多谢了。”左珏客气答道。
桑伶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没忍住笑了起来,曼妙的身子扭成蛇,向前走了两步,见左珏下意识避开,脸上的笑愈加放肆。
她伸手意图搭上左珏的肩,故作伤心道,“不过,这么直接闯进人家闺房,洛先生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些……”
“嘭——”
未尽的话止于一棒槌之下。
桑伶的身子软软倒地,蕾丝扇掉在一旁,显得有几分可怜。
左珏素来就不是个有绅士风度的。
他过往年岁中受到的教育有厮杀、争夺和谋而后动,但却从没有包括过——要善待心怀不轨的人。
所以在桑伶倒地的那一瞬间,他不仅没有接住这位女士,甚至还贴心地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片完整的空地任她倒下。
一个人直接倒地的声响不可能太小。
在屋内设好圈套的另一人听见声响后,不由一惊,下意识向门口看来。
逮住机会的阚平二话不说一拳砸在他脑袋上,成功制服了另一名同伙。
“等等,这个人——”
不是屈志文!
这人身上的白西装分外醒目,阚平和左珏对视一眼,心道不好,转头下意识向窗边看去。
跌跌撞撞翻墙而出的屈志文被两人注视着,后背升起冷汗,连腿还没站直,这个国字脸男人就忙不迭地撒开腿疯狂向外面跑去。
“想跑?”
阚平手中石子轻轻抛起,“吃”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屈志文的后脖颈。
还没跑出半米远的中年男子“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左珏看了一眼阚平,赞叹道,“阚先生准头真好。”
阚平得意一笑,“简单,我可是打水漂的能家。”
一连十几个不是问题。
沈南醉歪头,默默吐槽,“这和水漂有什么关系?”
要说有关系,那也应该是飞刀之类的技术吧?
只是想卖弄一下自己的阚平,“……”
这小破孩,别拆台啊懂不懂!
你管我怎么吹牛逼呢!
<(`^´)>
左珏见阚平一副想敲孩子暴栗的表情,握拳抵住嘴巴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先把这三个人拖进去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看他们这副紧张的样子,想来里面应该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阚平点头,“行,这女的就交给我吧。”
“那我去拽国字脸。”沈南醉主动请缨。
左珏摇头一笑,把白西装带进了房间。
纺织女小林。
被砌砖工老王暗恋,被老伯爵盛赞为“淑女”。
她穿着简单的西式长裙,坐在餐桌边的木椅上,笑容满面地正对着大门,像是在欢迎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左珏摩挲了下手指,眼中兴味渐起。
——一个有脸的尸体。
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