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贺忱熙控制着力道,迫使一直不跟他对视的姬旦直视着他。
“真的什么都没说?”贺忱熙再次问道。
姬旦挣脱不开贺忱熙的手,干脆闭上了眼睛,现在看到贺忱熙她就忍不住想哭,太丢人了。
她知道现在这是她的问题,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
“没有。”姬旦道。
“姬旦,别骗我。”贺忱熙刚刚还压迫性的气息忽然弱了下来,声音中的软弱让姬旦忽然心疼起来。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贺忱熙这么脆弱的声音。
姬旦睁开眼睛,就看到贺忱熙一副仿佛被主人抛弃了的流浪狗般的样子,可怜巴巴又委屈兮兮的看着她,顿时更心疼了。
她似乎无意间又伤害了贺忱熙了。
明明贺忱熙并没有做错什么。
明明,只是她自己的问题。
见小朋友的样子软了下来,贺忱熙就知道这招有用,于是更努力的演了起来,“神秘人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躲着我?”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一句话,姬旦说的磕磕绊绊,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的贺忱熙愣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姬旦的心沉了下来,有些忐忑的解释道:“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我会……调整的。”
回过神来的贺忱熙,心中已经乌云散去,遍地花开,但面上却不显,“你要怎么调整?”
“我……”姬旦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调整,她从没遇见过,也没有什么案例可以借鉴。
见小朋友急的快哭了,贺忱熙不再逗她,而是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如水般轻声道:“你不用改,这样很好,非常好!以后有这样的情况都要实话告诉我,我很开心!”
姬旦茫然的看着她,很开心?此话怎讲?
“你这是吃醋。”贺忱熙见她不懂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耐心的解释道:“吃醋代表了你喜欢我,对我拥有了占有欲,希望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姬旦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不想看别的女生靠近贺忱熙,不想贺忱熙对别的女生笑,想让他的眼中只有她。
“姬旦,我也一样的。”贺忱熙继续道:“不喜欢看你跟别的男人说话,不想看你对别的男人笑,甚至不想让别人发现你的好,想让你的一切美好只属于我一个人。”
……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原来这就是喜欢的一种表现。
姬旦回抱着贺忱熙的手紧了紧,忽然发现,这种感觉并不坏。
“我的小朋友终于长大了。”贺忱熙满足的感叹了一句,一直不安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就有人找来通知贺忱熙要开始继续拍戏了。
在上场前,贺忱熙道:“这只是拍戏,我的心里只有你,这辈子也只是你,而且在拍戏时我抱着她的动作都是虚抱着的。”
“哦。”姬旦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声。
“和好了?”神秘人看着姬旦脸上荡漾的春意,嫌弃道。
“本来就没不好过。”姬旦看向正在拍戏的贺忱熙,同样的一场戏,可现在她和之前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女生太好哄不好。”神秘人的嫌弃越发的明显,“男人都是这样,越容易得到越不会珍惜。”
“你到底想干什么?”姬旦面无表情的看向神秘人。
神秘人一笑,“我说过,只是问出心中的疑惑而已。”
姬旦:“你这怕是超过了……疑惑的范围了。”
神秘人没说过,过了一会儿却又开口道:“姬旦,你可想过你们的未来?男人这种生物是最靠不住的,现在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你,但未来呢?你为了他舍弃了那么多,未来他离开你后你该何去何从?”
“除非我死,否则不会有那么一天!”贺忱熙不知合适出现在两人身后,冷声道。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神秘人完全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后的恐慌,依旧淡定的嘲讽着。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就像人有好有坏,男人也有专一和花心之别,不能因为你曾经被情所伤,就觉得天下男人都会负你伤你骗你。”贺忱熙把姬旦搂过来,目光如冰刀一般刺向神秘人。
对于刚刚说的话。贺忱熙只是猜测而已,也只有被情所伤,心里扭曲的人才会有这般过激的反应才对。
他对这个猜测还是很肯定的。
不知道是贺忱熙的话刺中了她的内心,还是贺忱熙的态度让她觉得被侮辱,神秘人脸色一变,顿时片场内的人和声音瞬间都消失了。
领域开启。
姬旦警惕的看向神秘人,防备着她的攻击。
然而神秘人并没有马上攻击他们,只是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尖锐而疯狂。
笑了足足有一分钟。神秘人才停下来:“我会被情所伤?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咔咔:“就她这样,我也相信她曾经是被情所伤,还是伤的很重的那种。”
姬旦默默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是。
忽然,在姬旦全神贯注的留意着神秘人接下来的举动时,咔咔叫道:“我知道了!姬旦,你说会不会是她其实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后来你爸爸喜欢上了你妈妈,所以跟她分手,她是被你爸爸伤的?”
“胡说八道!”姬旦想都不想的反驳道。
她的爸爸刚正不阿,光明正大,是仁义君子,是盖世英雄!不可能干出脚踏两条船,伤害其他女子的事情,而她的妈妈更不会是当小三的人!
“胡说八道?你说我胡说八道?!你觉得有人能伤我?!”神秘人表情有些狰狞的看着姬旦,似乎只要姬旦敢点头,她就敢动手杀了她一般。
贺忱熙把姬旦护在身后,挡住神秘人目光,冷淡道:“这些和我们无关。我们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也没兴趣知道,把我们放回去。”
贺忱熙目光冰冷的盯着神秘人,神秘人则狠戾的瞪着贺忱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就在姬旦以为神秘人要出手的时候,神秘人忽然撤掉了领域,众人重新回到现实中。
“我乏了,回去了。”留下这句话后,神秘人就离开了。
“你觉不觉得……神秘人有些……怪?”犹豫了下,姬旦才用了一个相对比较保守的词形容道。
“她有些神经质,你离她远点。”贺忱熙更为直接道。
顿了一下,贺忱熙直视着姬旦的双眸,目光专注而深情,“她的话你不要听,也不要信,我可以发誓,如果未来有一天我负了你,那么我愿意自刎在你面前。”
“不。”姬旦捂住贺忱熙的嘴,“我信你。”
……
神秘人离开后,这一天都没有再出现,姬旦乐得没人在她耳边说些不中听的话,这一天过的还是很开心的。
晚上,收工准备回家时,一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又毫不意外的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哥哥,你不接电话,我可是很困扰的。”贺家欢的笑容仿佛他真的很困扰一般。
“困扰的派人来杀我们?”那天小陶虽然没能说全名字,但一个兴致就足够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来找全证据反击,他到是先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贺家欢茫然道。
“我们彼此心里清楚就好。”贺忱熙也没想他会承认,只是说出来警告他而已,他们已经知道了,若还想出手,可要掂量清楚。
“哥哥,你这么想我,我会伤心的,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伤你都舍不得,怎么会想要杀你,更何况杀人犯法,我这样遵纪守法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贺家欢的话音还未消散,一声呕吐声响起,只见姬旦站在一遍,捂着胃口做出一副干呕的样子。
“抱歉,肠胃不好,见……不得恶心的东西,也听不得恶心的话。”姬旦一副虚弱的话都没力气说的样子。
贺忱熙轻笑出声,他家小朋友的演技没长进,但这怼人的技能真是飞速的增长啊!
贺家欢的脸色变了再变,最后又重新恢复到多情公子的样子。
“你这小丫头说话可是越来越幽默了。”贺家欢语气有些生硬的说完,又转向贺忱熙,“哥哥,爸爸现在都被你气到卧床不起,想要见你。”
“我之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贺忱熙冷声道。
“可爸爸他并不清楚。”贺家欢语气似乎有些嘲弄,但当他再开口时,又变成了父慈子孝的口吻道:“爸爸只是想见见你,并不打算让你做什么。”
“这话你信?”贺忱熙冷哼一声。
拍了一天戏,不愿在这里继续废话的贺忱熙道:“告诉他,别想打扰我,否则我不建议把他那些丑事抖出来,让万众集团彻底垮台。”
说完,贺忱熙拉着姬旦从贺家欢的身边越过,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贺忱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的账,我们也该算了。”
……
不知道是不是贺忱熙的话起了作用,贺广宽再也没有试图联系过贺家欢。
至于贺家欢,贺忱熙已经收集了一部分的线索,只等着拿到关键证据后,来个致命一击,让他没有再翻身整事的能力。
而在调查过程中,贺忱熙发现了一件事情,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贺家欢忽然之间对他的敌意那么大。
原来是贺广宽在遗嘱中,竟然把万众集团的一大半股份给了他,而剩下的一小半才给了贺家欢。
狗急了要跳墙,这可是贺广宽心心念念的半个万众集团。
这个原因并没有让贺忱熙惊讶,但贺广宽竟然会把一大半股份给他,或者说贺广宽的遗嘱中提到了他,这才是让他最惊讶的。
这份遗嘱的时间并不是在万众集团出了问题之后,所以不存在把遗嘱这么写来博取他的感动之说。
那么,贺广宽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忱熙想不通。
“或许,他只是真的……有些后悔曾经,所以想要给你……一份补偿。”姬旦陪在贺忱熙身边,轻声道。
她知道,小时候的生活,父母的感情,以及对待他的态度,这一切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真的完全不在乎了。
这些伤只是悲他隐藏在最深处,用一层一层厚厚的冷漠藏了起来。
姬旦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父母的宠爱下,她无法想象像贺忱熙那样的童年,会给孩子的心灵造成多大多深伤,但她想一想都觉得心痛的话,那贺忱熙的痛一定比她疼过百倍千倍,蚀骨之痛也不为过吧。
虽然她依旧不认为贺广宽是一位好父亲,也不认为此时悔过有何用,但如果能让贺忱熙的心上的伤可以愈合一些,少一些痛和恨,她愿意为贺广宽说几句好话。
贺忱熙没有回答,像是陷入了什么思考或回忆中一般,脸上的神情有些冷。
姬旦就静静的陪着他,这一坐就到了后半夜。
“我还是想不通。”贺忱熙终于缓缓的开口道:“我还是不认为他那样的人会后悔。自私自利,爱财又贪财,在他的生命中自己永远是第一位,钱是第二位,不管是老婆还是孩子,在他心里都不是必需品,或者说是只要有钱想要多少就可以要多少的东西。这样人格已经扭曲的人怎么会忽然莫名其妙的后悔了?”
“小时候,我高烧40度,家里没人,打电话让他回来,他不曾动摇过。半夜外面电闪雷鸣,电线断了,家里一片漆黑,我一个人在家怕的瑟瑟发抖时,他不曾动摇过。把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自己仍在家了,饿了一天一夜无人管时,他不曾动摇过。这样的人,怎么会忽然后悔?”
“我不信。”
这些事情,姬旦从未听贺忱熙说过,以为小时候只是待他不关心而已,但如今一听,这已经不单单是忽视,而算得上是变相虐待了吧!
这样的人真的会后悔吗?
就算后悔了,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原谅!
如果,如果不是贺忱熙够幸运,够顽强,或许都无法长到这么大吧?
这一刻,姬旦也觉得她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