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妖妇来时,本是一字排开,自胖老头揭发丐妇罪状,天、刘二妖妇便舍丐妇,立向左侧。
十三娘对敌时,最喜卖弄风骚,对于丐妇以前恶迹并非不知,因另具有一种深心,故意借着胖老头几句话,向其示威,不是事完真想杀她。又知敌人近年得了师传,法力愈高,口气神情虽似胆怯,不可不防。便借说笑,点醒二妖妇,又往前走了两步。
天花娘会意,知她恐丐妇力弱,自己还要独当胖老头,不暇分身相护,便借着与和尚动手,闪向丐妇身前,本意为她挡横保护,不料会中黑女暗算,废了丐妇一臂,不由大怒,手刚朝黑女一扬。
和尚见她分神,正合心意,右手一指,前发飞钉光华暴长,威力骤盛,妖妇这类邪法,最重心神主驭,似此强敌当前,更忌神散,那阻挡飞针的妖烟立即冲动,几被乘隙冲过,射向身上。
心中一惊,不顾再伤黑女,百忙中把口一张,先喷出一口黑气,将全身护住。同时右手就势转向和尚一扬,立有无数尺许长的箭形黑影向和尚飞去。
刘家婆因自己专对黑女,竟有此事发生,情急更甚,上来破口大骂,便下毒手。头摇处,满头花白长发先自披散。同时由腰间麻布袋内取出一把剪刀和一把五寸长的薄竹片,另有三柄七寸来长的小钢叉。
三样东西,除飞叉明光铮亮,映月生辉,稍微异样外,下余剪刀。竹片,均不起眼。取时动作却是甚快,出手先把三柄小叉朝自己头上钉去,连叉头深深插向右额角内,只露出半截五寸来长的叉杆在外。入骨二寸,并无点血流出。
如非眼见,直与天然生成相似,这时胖老头等三幢护身法火重又出现,光焰更亮,照得满林碧阴阴的,到处通明。
沈琇天生目力,相隔又不甚远,看去逼真,乍见这类从来未有的怪事,自觉新奇,不由看出了神,眇女满脸忧疑竟未觉察。
那刘家婆插完飞叉,左手扬处,七根竹片随即飞起,凌空直立空中。紧跟着又把剪刀钉向左手背上,二次手伸袋内,取出一柄小刀,先朝对坐黑女面上遥遥一晃,待要朝面前悬空直立的竹片上砍去。
她这里两次伸手施为,动作虽极敏速,无如黑女也非弱者,又早得了胖老头以静制动的暗示。
一面下手,欲使丐妇支解惨死;一面仍打定不求有功,先求无过的主意,始终留意,全神贯注对方动作,并不急于收功。
一见丐妇被自己行法断去一臂,又吃胖老头合用代形解体禁制将断臂震成粉碎,对方纵然邪法甚高,也无法补救,断定三妖妇那等狂傲,丢此大人,定必激怒,以杀手相向。
便不照预定向丐妇再下毒手,也不起身对敌,只把护身法火放起,并还加强威力,以防不测,恰在此时运用停当。刘家婆成名多年,邪法虽高,这一暴怒,无形中已经吃了气浮的亏。
黑女稳练异常,明见敌人当面施为,三叉已插向前额,并不离开禁圈本位,毫未上当,正以全力小心戒备。知道妖婆邪法另有专长,也是披麻教中头等人物,不在妖妇幺十三娘以下。
此后斗法,一步紧似一步,非到对拼死活,分个强存弱亡不可。
而这类邪教中的借物代形禁制之术,原是鬼母朱樱门中独擅胜场之作,虽然双方门道不同,但决不能侵害自己。
黑女料定对方一向倚老卖老,狂傲自负,骤遭失挫,急怒攻心,不假思索,一出手,便把三种看家本领全使出来,本想不等卖弄,抢先破去。继一想:
“此法对于别人虽极凶狠难当,自己却是不怕。反正成仇,正好借此取笑,丢她一个大人。”
手伸袖内,暗中准备,也不还口叫破,仍然不动声色,静静地望着敌人,看她如何施为。说时迟,那时快,黑女心念动处,刘家婆手中小刀已朝当中竹片,咬牙切齿猛砍下去。
那直立空中的竹片,相隔行法人约有三尺,与人差不多高,做大半圆形参差排列,高低不等。
这类邪法非常厉害,对方如非敌手,这里一刀虽是虚砍,竹片一样应手立裂,敌人也当时由头自腹裂为两半而死。就是行家,事前如无防备和预设的法物做替身,只要被那妖术邪法祭炼过的斩魂刀朝头脸上晃过,或被摄了神去,占了机先,一任法力高强与之相等,连砍七刀也禁不住。
除非到时自知不行,不等砍完,立即降伏;或是拼着残废,把四肢舍去一条,方能兔死,否则极少幸免。并且到时一切邪教中的护身法术法宝,十九难于抵御。
不过也有一件短处:行法之前必须先行布置,预有成约,暗中布阵待敌,自是得心应手;如是狭路相逢,或在途中突然与人对敌,一任动作多么老练敏捷,终不如对方法宝飞剑来势神速。一个应付失措,邪法未及施为,人已身首异处,岂不是糟?
再说,不是预知熟计,先有布置,也容易被对方见机逃走,并且害人不成,本身也有害处。所以各邪教中凡是精此法的,轻易不肯妄用。
刘家婆因是此道中的能手,为防敌人先下杀手,或被逃脱,特地炼了一种防身之法和两件应变御敌的法物,加上披麻教特有的全身解数,平日恶行虽多,因是专与邪教火并,互相复仇,对于平常人不去招惹,除非有什么值得的希图,并不无故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