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笑话,我又何须假意逢迎他人。——《归兮辞》
……
还不等一脸微愣的辞镜说些什么,月落便嫣然一笑,将手中的酒盏举过头顶,双手奉上:“辞镜夫人,这是薄姬代少将军敬您一杯,祝辞镜夫人容颜永驻。”
月落性情直爽,不屑于去掩饰,但直爽并不代表她没有脑子。夸辞镜与宰相伉俪情深的话,属实不妥。毕竟辞镜身份低微,就算抬了平妻,也是断不能跟正室相提并论的。夸辞镜与宰相夫人妯娌和睦的话,辞镜这奴籍未脱,又没法儿与颜如玉称道妯娌。
所以,夸一个女人,不管是在什么年龄段的女人,容颜永驻这四个字,绝对是拍马屁当仁不让的第一通行证。
“承你吉言。”果不其然,辞镜夫人听到这四个字,笑意深了几分也真切了许多,但是,就在辞镜抬手想要接过那酒盏的时候,月落却骤然把手一松。
“啊——!”
随着一声娇呼,那杯盏中满上的酒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悉数撒到了辞镜夫人靓丽的衣摆上面。
清芸见了,忙不迭对着宫云颜面色夸张的小声道:“小姐,今日莫不是犯了水灾?怎么连辞镜夫人也……”
这句话听在宫云颜的耳中,她只是漫不经心一笑,拢了拢几缕耳畔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见状,月落赶忙双膝一弯跪了下来,低着头,只看着地面,面色平静如水,声音却显得她六神无主的慌张:“辞镜夫人您没有事吧?都……都是薄姬该死,是薄姬不长眼睛,求夫人责罚!”
听着声音,旁人都觉得月落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责怪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辞镜贝齿咬着下唇:“没事儿,这不怪你。只是这美酒洒了,倒是辜负了你和少将军的一番美意了。”
在这个时刻,宫云颜很是适时的走上前来,关切的问道:“辞镜夫人这是怎么了?”
见宫云颜居然罕见的主动跟自己搭话一次,辞镜夫人便冲着宫云颜友好的笑了笑,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只不过是那个舞姬不小心洒了酒水罢了,不碍事的。”
说着,辞镜的视线落到了那被染湿了一大片的衣摆,又在心里连连叹了几口气。倒是可惜了这身价值不菲的衣裙了,才刚穿上没多久就……唉。
就在这时,清芸却道:“小姐刚才也一不小心洒了酒水,让衣服就这样湿着也不是个办法,辞镜夫人不若同小姐一起去布意坊挑两件成衣,换上再来?”
辞镜夫人一愣,微笑道:“如此甚好。”
宫云颜向清芸投过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看来这个小丫头,在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嘛。虽然,清芸对她的身份和计划一无所知,但是却在无形之中帮了她大忙。
辞镜夫人转而又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月落,赦免道:“罢了,你也回去吧,毕竟你也不是有意的。”
月落谢恩道:“薄姬谢夫人恩典。”
人群之中,当即便有人见风使舵的赞不绝口,说:“辞镜夫人当真是心善哪。”“可不是,怪不得讨宰相大人的喜欢呢。”
听着这些谄媚讨好之言,颜如玉的面色那是连假笑都快强撑不下去了,就在这时,宫老夫人向颜如玉走了过来:“如玉,你追上去问问云颜那丫头,何时打算将辞镜之名记入族谱一事准备好。”
“……儿媳知道了。”
为了不让颜如玉尴尬,颜常戚出面解围道:“外祖母,要不然还是我去吧。”今日,颜氏的人也来了,只不过却只是来了颜常戚一个人,可见颜氏对抬平妻一事的不重视与不满。
但饶是如此,宫长卿却依旧要一意孤行。
“常戚,还是姑姑亲自走一趟比较好。”
说真的,颜如玉心里总有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是一万个不愿意去见到辞镜,但她心里更清楚的是,她跟辞镜迟早有一天会正面对上的。如此,颜如玉也只好快去快回,朝着布意坊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