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敌人大笑时,你务必该醒神,清楚什么时候奉上致命一击,最是有效。
……
月落匆匆的抛下没有啃完的鸭腿儿,一把手甩到盘子里,便赶忙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只见窗棂之上,站着的是一只黑色的乌鸦。
啊不,不是乌鸦,是黑色的鸽子才对。
非得眯着眼睛,瞅着仔细一看,才能分辨出来那细微的不同之处。有白色的鸽子,自然也有黑色的鸽子,品种不同,色.系也是不同。
天机阁专用黑鸽子传信,以掩人耳目。
但是月落总是嫌这种黑鸽子,长得像乌鸦一样丑不拉几的。她伸手,抓住黑鸽的一条腿,拆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笺,尔后轻轻的一送,放飞了这只黑不溜秋的鸽子。
等到黑鸽,扑腾着乌黑的翅膀飞走之后。月落又坐了下回去,将手上的油大大咧咧的往裤腿儿上一抹,便开始拆信读。
看见笺注上写的“阁主亲启”四个大字儿,笺上面的字迹,端正中暗含凌厉的笔锋,信的字数只有寥寥几语,是卫钰那个老实人,为人处事的一贯风格。
那油油的手,轻轻地把信纸铺平一部分,月落叫道:“诶小颜颜,万年难得一见,居然是卫钰那家伙的信!”
“哦。”面色淡淡的,宫云颜头也没抬的回道,“打开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月落一手拿起鸭腿继续啃,一手拿着信件一目十行的扫读着,然而读着读着,她的面色从方才的懒懒散散、漫不经心,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还没有啃完的鸭腿,就这样失重一般的,掉到了地上。随后,月落惊嚷鬼叫的声音响起:“完了小颜颜,咱摊上大事儿了!”
“咳咳嗯,注意措辞。”
宫云颜可不认为自己是个会摊事儿的人,她下意识的以为,月落自己在外边浪惹了事:“先说好,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儿,可别扯上我和天机阁。”
“不是,这回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压根没有去理会掉在地上的鸭腿,月落拍案叫绝道:“咱天机阁乃是江湖中人,好歹还是一方霸主,这次居然跟朝廷扯上关系了。”
跟朝廷扯上关系?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杯沿,宫云颜漫不经心的淡然道:“噢,怎么个扯法?”
“小颜颜你不是出了一个任务吗,那个任务目标是前朝余孽房非铭。你知道的吧?”
“呵,那又怎样?”
轻笑一声,宫云颜不轻不重的搁下了茶盏,“天机阁帮朝廷除了前朝余孽,众臣感激还来不及,总不会傻到联名上书,要治我天机阁的罪吧?”
那未免是脑袋有问题。
毕竟前朝余孽,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在天启国建立五十二年,改国号之初的时候,皇帝还放言:一旦前朝余孽现身,不论是非,杀无赦!
“不是,朝廷里的那帮老狐狸,可还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查到任务目标的身份。”月落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才愤愤道,“主要是御史大夫凌凡,丫的,简直太不是个人了!”
“哦?你认识他?”
“我可不会认识这种人。”月落摇了摇头,却道,“昨日凤颜楼的命案本来是可以不了了之的,偏生御史大夫出言觐见。
口口声声污蔑我们。说是我们天机阁的死士,不仅仅杀害了太傅之子孙若炎和那两个风尘女子,还将他的儿子凌鉴打成了个半身不遂!
这件事儿便惊动了满朝文武,因为天机阁是江湖中人,所以不好治罪。皇上便下了圣旨,特地举办了一个宴会,下帖邀请文武百官不说,还单独邀请了天机阁的阁主,这是妥妥的鸿门宴啊小颜颜!”
哟呵,凌凡这老家伙居然也掺合进来了。还真是没想到,朝廷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昨天才发生的命案,今天就火急火燎地向天机阁下了请帖。要说烟花之地错综复杂,偶尔死一两个寄女,也是不会有人太过追根究底的。
但问题就在于,牵扯到了凌鉴。凌凡的宝贝儿子,凌氏一族这一辈唯一的庶子男丁。唔……貌似,这的确是件棘手的事儿。
宫云颜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心下沉沉的思忖着,把凌鉴打成个半身不遂的,明明是房非铭那个家伙,凌凡此举摆明了是污蔑。
难道凌凡是想让天机阁背锅,借口为自己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宫云颜挑了挑眉毛,突然问了一句:“信上就写了这个?”
月落的面色此刻也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她瞟了一眼沾着油渍的信笺,又道:“就是写着,请帖亲自送到了天机阁,宴请天机阁阁主三日后戌时(傍晚七点钟)赴宴。”
“三日后,戌时?”宫云颜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心下似乎有了思量,“给我备一套衣裳,我亲自出席。”
三日后,宫云颜正好能够腾出时间来。今天早上的时候,德顺公公来送了一道圣旨,便是让宫云颜明日一早启程,前去寂安寺思过一个月。
“小颜颜,这样不太好吧?”
月落踟蹰着道:“这明摆着是一场鸿门宴,你一个人去不太好吧,毕竟江湖上那么多人,都对咱们天机阁虎视眈眈呢,万一他们趁着这个空隙……”
“这个完全不需要担心,皇宫里的禁卫军和锦衣卫,可都不是吃素的。”宫云颜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没有任何轻敌的意味,只是语气平淡。
“可江湖上传闻中的天机阁阁主,是圆是扁,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不知道,不如……”还是不死心一样,月落试探的问道,“找个替身代替你去,怎么样?”
宫云颜是天机阁的阁主,虽然不管事,但却是实打实的顶梁柱,出任务从没有一次失手过的那种。
这一次突击摆宴,还只邀请了阁主一个人去,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月落并不想让宫云颜,白白的去给人送人头。她这辈子活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见过宫云颜满身是血的狼狈模样,也一点儿都不想见到。
“不行,天机阁内只有你和卫钰是我的心腹,让别人去我不放心。”宫云颜打量的目光,
上下挑剔着月落,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但最后,她还是否认了:“但卫钰不喜人多也不善言辞,我担心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他应付不过来。
至于你……你太冲动暴躁了,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让咱们天机阁跟朝廷闹掰可就玩完了。唔,果然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更合适。”
最后,还是月落率先妥协了。
“嘿!小颜颜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打着哈哈圆场。月落拱手,轻飘飘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还是随你去吧,女大不中留咯。诶对了,这鸭腿儿味道还是不错的,盘里还剩下一个,你尝尝呗。”
女大不中留?
宫云颜面色一黑,这是个什么比喻?她拿起鸭腿,咬了一口,状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干嘛突然这么殷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嘿嘿,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
月落搓着手,动作颇有些猥.琐的嘿嘿笑道:“你看啊,既然你要应邀赴宴,得准备好衣裳不是?
为了不让旁人认出你宰相之女的身份,你还得戴个面具不是?以阁主的身份赴宴,你还得去天机阁拿请帖不是?还有那个叫清澜的背主之奴,我也得把她带回天机阁,才能五马分尸,再剁了喂狗不是?”
嗯,排比句用得很精湛。宫云颜眨了眨眼,平静的怼了回去:“这些小事,完全都可以交给卫钰去做,不必劳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