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使其不御,则攻其虚。——《孙子兵法》
……
“据线人情报,这次的暗杀对象……似乎是前朝余孽。”卫钰道,“一个唤作房非铭的男子,却为了给前朝太子收取情报,而男扮女装委身于花楼,还成了花楼的头牌花魁。”
“头牌花魁?”
宫云颜哂笑,心里暗暗佩服这位兄台:“还真是能屈能伸啊。诶对了,这位的身份来头听起来可不小,他的人头值多少钱?”
“金.主出价黄金百万两,珠玉斗十斛。”
“哪个花楼?”
“凤颜楼。”
“好,给我一个,能正大光明进入凤颜楼的身份,最好是不是很起眼的那种。”
卫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阁主……”
“呐呐,这次的任务就不必再派遣其他死士了。”宫云颜唇角勾起一抹无害的笑意,眸中划过一丝嗜血的暗沉,“由我,亲自来。”
她定会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可是阁主,”卫钰看着宫云颜势在必得的笑意,犹疑着道了一句,“紫荆城宫二小姐的身份,该怎么办?”
这次的任务不是一般的棘手,也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晚上,或者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
世人眼中的一个闺阁小姐,不可以无故失踪那么久。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应付。”宫云颜顺手从卫钰的衣带里,摸走了一小瓶雪肌丸,“这个借我用一下。好好在阁里养伤,等着本阁主回来。”
她冲着卫钰俏皮的眨了眨眼,便离开了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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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下了几日的雨,停了。
月明星稀,趁着今夜大好的月色,宫云颜回了宰相府,一身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凭栏轩。
纵使是涂抹了雪肌丸,这一时半刻脸上也只是消下了肿,红痕还未全然褪去。不过好在夜里灯火昏暗,脸色红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将清芸和清澜两个丫鬟叫了过来,宫云颜还特意的反锁了门。她看着眼前,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丫鬟。
笑着问道:“我可以信得过你们吗?”
清芸和清澜相互之间对视一眼,尔后,不约而同的重重地点头。
行,这样就好办了。
宫云颜自榻上起身,将自己的外衫一层一层的脱掉,套在了清芸的身上:“我要出一趟远门,在这期间,清芸你和我的身形相近,便假扮我,至于清澜……好好的护着凭栏轩,别让人闯进来,出什么差错。”
清芸不安的揪着衣袖角:“小姐,若是、若是有人来探望怎么办啊?”
宫云颜想了想,便道:“唔……就谎称我病得太严重了,谢绝见客。”
她最近淋了雨得了风寒,风寒没好全又去凤藻宫挨了一顿巴掌,天助我也,这样刚好可以作个借口,给搪塞过去。
等宫云颜换上了清芸的衣裳,出门的时候,清澜突然开口问了句:“小姐何时回来?”
“不知道。”耸了耸肩,无疑,这对宫云颜自己而言,也是一个未知数,“也许只是两天,也许要半个月,谁说的准呢?”
待宫云颜不见影了之后,套着宫云颜侠客衫的清芸,有些后怕的看着清澜,问道:“清澜姐姐,万一、万一有人发现我假扮小姐,那岂不是……”
“别担心。”
清澜安抚性的揉了揉,清芸茸茸的小脑袋,眼神就像是姐姐在看亲妹妹一样,“最近不知为何,突然换了老夫人掌家,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再来叨扰凭栏轩了。”
“嗯嗯。”清芸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月黑风高,却并不是一个杀人夜。
在这连太阳都隐去了光辉的夜晚,偌大的紫荆城,只有一种地方依旧灯火阑珊、喧嚣不减。
那便是凤颜楼。
黑夜里,看不清对方的面颊,只听得见一道非常轻的声音,低低的道:“我行我素,不与旁人谓。”
不假思索的,宫云颜接话应了一声:“孰是孰非,天机不可窥。”这是天机阁每一位死士,都掌有的对线暗号。
“属下参见阁主。”
黑夜中,这道声音显得有些突兀。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庞,只是手中突然被塞进了一张字条,那人毕恭毕敬的道:“阁主,对接地点在凤颜楼后院的柴房。”
“了解。”
无声的撺紧了手中的字条,将它仔仔细细的摸索着,藏在了袖口中。
宫云颜一路小心翼翼的猫着身子,钻狗洞、蹲草丛,刻意避开人多的路线,历尽千辛万苦这才得以溜进了柴房。
借着柴房里那小到,只能容下一个脑袋的窗户透过来的月光,好不容易宫云颜才看清楚了柴房里的景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哪里是柴房啊,这简直就是贩.卖人口的老窝!
一个个衣着破旧、发丝凌乱、昏迷得不省人事的女子,小到十一二岁,大至二十七八,无一幸免的四肢被绑着,七零八落的倒在角落里。
这柴房,破旧而且肮脏杂乱,说是蛇虫鼠蚁的天堂,也不为过。可跟这些只能生活在阴暗里的蛇虫鼠蚁相比起来,这些被绑着的女子,反倒更是可悲。
生而为人,命数坎坷。被卖于此,不得自由,无谓尊严。
突然,柴房门外有渐近的轻微脚步声。
心下一凛,宫云颜赶忙弄乱了自己的头发,随手抄起脚边的一条绳子,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给绑住,倒靠在墙角跟,装晕。
“吱呀”一声。
柴房那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边轻轻的推了开。
看着这些女子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批货物一般的:“这些都是刚进的货?”
“是的,东家。”声音笑得谄媚。
“明日把她们好好的洗干净了,送去接客。”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人说着,声音却渐行渐远,“凤颜楼可不养闲人。”
“好的,东家。”
那位被唤作东家的男人似乎已经走远了,只听得方才那道谄媚、讨好的声音,冲着门外啐了一口:“我呸,还明天就送去接客。”
末了,那人小声嘟哝着:“老娘看这些个小蹄子,就没一个是姿色好的,顶了天也就做个洗脚婢。哼!”
偷听的一脸认真的宫云颜,唇角抽了抽,很是有礼貌的闭着眼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这连角落里都蔓延着霉味的柴房里,再一次的重新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