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以前就心狠手辣,现如今恶毒程度别说不减当年,那是与日俱增!
……
摄政王府,无华殿。
可以丝毫不夸张的承认,宫云颜算是一个才惊世人却无人知晓的神医,但是,更准确的来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叫花子。
“你,叫什么名字?”
宫云颜垂眸,从善如流的对答:“民女,莫温。”
“呵……真是不好意思,本世子对你的贱名——不感兴趣。”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内,风无华斜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盯着下首跪着的女子,很是不屑的嗤笑一声:“你们居然让一个黄毛丫头来给本世子医治,还是个叫花子?我楼兰的大夫,是全都死绝了吗?”
叫花子?黄毛丫头?
宫云颜敛眸。不用说,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不堪。
褴褛破旧的灰布衣裳,凌乱的发丝,脏兮兮的脸蛋,活脱脱一个行乞者的模样。
被人如此羞辱,她却面无它色。
她只是抬眸,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坐在上位的世子风无华,——一袭金色的衣袍,斑驳的烛光,如同一层金色的轻纱披在他的身周,全身散发着淡淡耀眼的光华,仿佛这个人生来,就该是站在万人中央,沐浴万丈荣光的。
高贵,冷漠,不可逼视。
正打量着,却不曾想,竟好死不死对上了风无华的目光。
四目相对。
风无华的目光,似是带着几分戏谑,少许挑剔,而更多的则是玩味。宫云颜心底咯噔一下,赶忙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头顶如芒在背一般的视线无法忽略,她只好盯着地砖装蒜。
偌大的宫殿,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风无华轻轻的将手中的金盏,抛掷在了地上,啪嗒一声脆响,却令在场所有人的心肝都颤了一颤。
只听得他漫不经心的道:“呵。不说话是吧?那就都给本世子——滚。”长得多么好看啊,可惜,拥有着一张人神共愤的面容,脾气却这么暴躁。
“无华……”摄政王看着自己的儿子,面露难色。
“世子殿下,得罪了。”
清冷无温的声音响起。
宫云颜的袖中不知何时有了几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针没入风无华的几处脉管。为了防止他的不配合,她顺带又点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摄政王在一旁看着,想要阻拦却又忍了下去。他锐利如鹰隼的双目,盯着眼前这位衣服破旧,却行针沉稳的小姑娘,眸中划过一丝深色。
被点了穴,风无华毫无温度的眼神,像是想要生生刺穿了她一样。
偏生,宫云颜华丽丽的无视了他想要吃人一样的眼神,依旧目不斜视自顾自的行针,丝毫不在意一般的淡然。
是了。
从踏入宫殿的那一刻起,她的脸上除了冷静到几近冷漠以外,再无任何表情。
过了一会儿,她退后一步,掌心蓄力,猛地一掌向风无华的背打过去。
“噗!”一口血喷溅出来。
染了风无华一身,她身上也沾了不少。
“大胆!”看到风无华吐血,摄政王终于坐不住了,刚要出口责罚宫云颜,榻上的风无华却抬手制止住了摄政王。
“母亲,不必。”风无华微微抿唇。
宫云颜缓缓屈膝跪下,不卑不亢:“世子殿下应是前阵子受了内伤,郁结多日又治理不当,淤血积于胸口,这才感觉不适。如今淤血吐出,只消休养数月即可痊愈。”
胸腔中积蓄已久的淤血吐出,风无华感觉整个人都好了许多,“小叫花子……你方才说,你叫莫温?”
他的语气,晦暗莫明。
“是,莫过如是的莫,温念人间寒的温。”
淡淡的语气,平静的眼神,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内力,惊人的医术,一切的一切,让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小叫花子”。
这世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道理,谁人不懂?
但是能够真正做到不以貌取人者,却寥寥无几。
莫温?
肤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五官顶了天也只能算是清秀,可独独那双眼睛,说她的眼如琉璃,不足以描绘其璀璨,说她的眼像星辰,又不足以诠释其如画般的水墨丹青。这般好看的眼睛,长在这张其貌不扬的脸上,美得可以说是格格不入了。
就在风无华思量之时,宫云颜突然起身,上前一步坐在了榻边,双手轻轻的抚上了风无华的肩,把握得当的力道,不轻不重的捏着:“这个力道,世子殿下觉得如何?”
没有回应。
恰到好处的按摩,让风无华的身心都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心下的暴躁也是消减了许多,他眉眼温和,慢慢的舒缓下来,却并不回答她的话。
看着平日里生人勿近的世子,在此刻跟个慵懒的猫咪一样,躺在了一个方才还被百般嫌弃的叫花子怀中,殿里的丫鬟们都惊掉了下巴。要知道,平日里近身世子都是难事,更不谈她们从未见过,世子如此乖巧平和的样子。
真真是活久见。
“殿下,这是太医院刚熬好的药。”一个小丫鬟走过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这样说。
宫云颜敏锐的感觉到,身侧的风无华在那一瞬间,眸中划过了一丝厌恶与抵触。
他,不喜欢喝药?
“不用了,端下去吧。”
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宫云颜淡声道:“世子殿下并非得了不治之症,无需用药。”
末了,她又转头看向摄政王,“若是王爷放心,请将世子殿下这半个月全权交由民女照看。民女以身家性命担保,不出半个月,世子必能痊愈。”只要风无华一痊愈,她便可以……
宫云颜垂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勾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
“好,那神医的酬劳……”
“等世子痊愈,再谈报酬也不迟。”宫云颜也不急着要,继而,她道:“世子需要静养,还请诸位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