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喜欢标新立异,只是对千篇一律不敢苟同。
……
使臣无话可说地离去了,而皇帝和各位大臣却来了兴致,坚持要把这宴会进行到底。
一开始,可都认为这算是受辱的宴会,个个如坐针毡,巴不得早些离去,但如今扬眉吐气,个个都喝到了劲头上。
皇帝虽然对宫家仍有顾虑,此刻却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刚才宫云颜的一番表现,让他也十分赞赏。
于是他也起了身,笑道:“刚才太子妃的表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朕也没想到,宰相的女儿竟是巾帼不让须眉,格外神勇。”
宫长卿闻言,赶紧起身行礼:“臣的女儿从小在骑射上有天赋,但没想到会这样厉害,方才献丑胜了楼兰人,这点臣也倍感吃惊。”
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的胜利种,不如现在就将那个愿望,说出来吧。
宫云颜面目含笑,行了个礼说:“那臣女不知可否斗胆提出请求?”
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笑容温和:“你可想讨什么赏?今日你是有功之人,要各种金银财宝,华服美饰都是情理之中的。”
而宫云颜却礼貌而坚定地摇摇头:“不,臣女想要的不是这些。”
皇帝在一旁眯起眼,饶有兴趣地听着。
“臣女想替颜家讨个赏。虽然在大喜之时提这种事不太好,但这是臣女一直以来的心结。”她又转过头来,看向宴席中的一位臣子,“颜大人,您可想知道,最近失踪爱女颜瑶瑶的行踪?”
颜林现在担任着礼部尚书一职,可谓前途无量,说实话,他早已忘记了还有颜瑶瑶这个女儿。即使是之前她死了,也难以在颜家掀起波澜。
他连忙起身回应:“是的,不过在数日之前,我收到了她因病离世的消息,真是让人痛心。”
宫云颜说:“她其实并不是傻子,只是被从前的逍遥王妃陷害,这点您也通过调查得知了吧?”
颜林点点头,她又说:“在离开之后,她一直经营着篱坊,艰难度日。我在几个月前在民间偶然遇见她,与她结为知己,才知道这些事实,并且亲眼看着她离世,心里十分伤心。”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了颜瑶瑶从前与自己赏花灯,吟诗作画的日子,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悲切:“因种种原因,她直至病逝都没能恢复颜家小姐的身份,直至逝去后都无法正名。我知道大人有种种苦衷,现在我向皇上请旨为她正名,颜大人这下应该没顾虑了吧?”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在场的许多人都为其动容。而颜林虽不在意这些,但也明白若同意了她的请求,也能为自己谋求一个好名声,也走上前来,向皇帝行礼道:“请皇上下旨允许!”连宰相也出来请旨。
宫云颜的目光锐如利剑,想在那尚书眼中寻找出一丝愧疚的情绪,可惜事与愿违。
现在,她的灵魂终于能有所慰藉了!
宫云颜的脑海里,浮现出颜瑶瑶临终时的模样,她离开时是那样无奈,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一想到那天的情景,便无比心痛!
而皇帝看着这副景象,想的与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同。宰相与尚书关系一向不错,现在这样默契,再加上之前御史大夫的言语……
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杀意,可离众人太远,这细微的神情,只有皇后瞧见了,有太监看见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宫云颜对国家的政事,了解得还是太少。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行为,会引发皇帝怎样的顾虑。
三日后,颜瑶瑶风光大葬。她生前相见的人,都出现在了这个葬礼上。她在颜府的这几年,到底不算白过,也会有为其悲伤的人啊。才女的称号终于回到了她身上。不知阿瑶在天之灵,能否看见?
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仿佛还在昨天。谁也没想到,竟然会……过这么久啊。
虽然不是家眷,但宫云颜还是换上一身白衣,自行为她哀悼。她,眼泪在眼眶中转了许久,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她将许久以前,两人一起作过的画取来,丢在了那火堆里。
——谨以此祭奠,我此生唯一的知己。
与此同时,勤政殿。
这里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除了特意召见的大臣,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入内。
但,有一个人除外。
皇后搀扶着宫女的手,出现在了门口。虽然按照规定,妃嫔无法干政,可也明白,皇后是皇帝极为信任的人之一,她进勤政殿,宫女太监们也都见怪不怪。
她莲步轻移,走进殿内,皇帝正翻阅着两份奏折。他见皇后进门,示意她上前。皇后是贵族之女,自幼便饱读诗书。
皇后看着这两份奏折,说:“这是宰相与尚书的奏折。两人都要求兴修水利,真是颇有默契。”
皇帝深深地看她一眼,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之前宫家将军出征,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楼兰那几个使臣对宰相也格外客气。但朕实在不知道,他们之前还有什么交集。”
“所以只可能是他们私下勾结。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宫家与敌国有染。现在又与颜家这样亲密,怕是早有二心。”
其实皇后在宴会上也早就看出来了,但不好说破,现在他主动问自己,就不用遮掩了。
“这几桩事情下来,宫家谋反之心实在太明显了。必不可让他们继续下去。”皇后站在皇帝身旁,为他揉肩,“既然宴席上的警告不管事,那便只能趁早斩草除根了。有碍皇威的,一个都不能留。”
“可现下无确凿证据,若你是朕,会怎么办?”皇帝有兴趣地抬起头,问道。
皇后不为所动:“宁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谋反是最大的罪名。”
“没想到,你一个女子,心思却这样果断。朕以为你会帮他们求情。”皇帝赞赏地瞧向她。
皇后笑了笑,对皇上的夸赞不以为然:“皇上谬赞了。国家大事,哪能轮得到臣妾儿女情长?若是每件事都得多花时间考虑,那效率得极低了。”
皇帝玩弄着手中的佛珠,看着这两份奏折,心中已经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