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涌上路城心头的冲动，在她的摇头中，慢慢退去。
他想起白天时问千然，你还喜欢陆远炤吗，千然的答案是不知道。也就是说，可能还喜欢。
“没事了。”路城整理好情绪。
“学长，明天我去火车站送你吧。”千然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
“好。”
路城住的酒店还有一段路，他不放心千然等会儿一个人回家，便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我打车回去。”
千然停住脚步，听从他的意见。
路城站在路边等计程车，千然在两三米外的地方望着他。雪已经停了，温度又降了几度，路城身上的衣服更显单薄，随着呼吸吐出一团团哈气，氤氲在灯光下。
“学长。”
路城回头看千然，略显无奈的笑容：“怎么了？”
“今天你来到这里，我真的很开心。”千然脑袋一热，就把这话说出了口。
大概因为从来没听过她说这么主动的话，路城的情绪瞬间开朗，瞧见千然可爱的模样，心里面感受到甜的滋味。
“我也是。”
路上迟迟没见到计程车，这时候一辆三轮摩托车停下，司机问道：“走不走？”
“走。”
“学长再见！”千然用力地招招手。
路城也对她招招手。
回去的路上，千然忍不住回想路城刚才的问题，最好的结果是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可是这可能吗？
千然感觉得到路城对她很好，但她始终不能确定这份好是否来源于婚姻关系的捆绑，来源于路城的责任感。如果他有喜欢的心思，为什么从不说明呢？
感情方面的事，千然最不擅长，她没有被人喜欢过。她暗恋陆远炤的时候，就想着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告知自己的心意。千然这样胆小的人尚且如此，她想不通路城有什么理由不说。
所以……并不是喜欢吧。
快走回家的时候，千然看见邵峰蹲在门口抽烟，她凑了过去。
“哥，你怎么不在院子里抽？”
“这儿安静。”邵峰像是有心事。
千然蹲到他旁边：“哥，你怎么了？”
“我很久没接触过优秀的同龄人了，现在特别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邵峰说出心里话。
他是指路城，这种感受千然也有过，她能理解邵峰。他们从小生长在县城里，认知中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生活，直到千然考到外地的大学，才亲身感受到大城市的开阔和精彩。
“路学长是我们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大神，哥，你也没必要和他比。”千然安慰道。
“我一看他就知道，他和咱们不是同一种人。”邵峰继续说道。
“我以前也这么感觉，不过后来接触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路城学长挺好相处的。”千然和哥哥聊起路城。
挺奇妙的，在早上之前，她的家人还不认识路城；现在，他已经成为了聊天的话题。
邵峰不否认：“嗯，人不错。”
“哥，你也超级棒的。”千然这么认为。
邵峰苦笑着掐灭烟头：“我自己可不这么觉得，我没能成为爸妈的骄傲，不过还好你做到了。”
千然身在其中，反而不自知。
“你考上名牌大学的事，爸妈逢人就讲。”
好吧，千然承认这是自己做过的最厉害的一件事了。
“不过感情的事，你也上点心，别让爸妈太操心了。”邵峰嘱咐千然。
千然犹豫之后问道：“哥……你觉得我能找一个像路学长那样的人吗？”
邵峰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合适。”
他的语气是温和的，千然明白他反对的原因，和父母的想法一样，他们都认为恋爱讲究门当户对，双方之间不能悬殊。
没有路城明确的表态，也没有家人的支持，千然按捺住了不安生的心思。
“嗯，我也这么觉得。”
回到家后，千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明明路城只在家里呆了一会儿，却处处都感觉有了他存在过得气息。
第二天，千然去路城住的酒店楼下等他，过了几分钟，路城提着一个单肩包走出来，他几乎没有行李。
他们在路边随便吃了碗面，然后打车去火车站，千然来的时候买了些吃的给路城。
“学长，这些你拿着路上吃。”
“好。”路城没有客气。
县城的火车站很小，进门就是等候区，路城准备搭乘的火车已经开始检票。
“学长，你路上好好休息，到家了告我。”这些都是路城每次对千然说的话，这次换她说。
“嗯，好。”
除此之外，千然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这次是她送别路城，车站自带的伤感气氛，更烘托了离别的基调。
路城开起了玩笑：“一般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应该有个拥抱什么的？”
“啊？”千然憨憨地看路城，没听出这是玩笑话。
“电视里好像是这么演的。”她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熟人，于是勉为其难地上前一步抱住路城。
就像对朋友那样，意思一下的拥抱。
反倒是路城呆了一瞬，不想无意的玩笑话收获来意外之喜。千然抱得很轻，路城伸手紧紧把她搂在怀里，舍不得放开。
千然的脸蹭在他的毛呢外套上，感受这一份结结实实的拥抱，心绪又慌乱了。
“邵千然，开学见。”路城放开她，准备进站了。
“再见。”千然招招手，心神还停留在刚刚的拥抱上。
她望着路城进了站，路城再次转过身笑着对千然招手，他们中间隔了越来越多的人，到后来路城的身影消失了。
作为送别的人，千然感到失落与伤感。
回去的路上，她刷到了路城发的朋友圈，是昨天的雪景，文案是：期待每一年都能看到这样的雪。
路城很少发朋友圈，偶尔几条都是关于实验项目的。千然在下面点了赞，自己盯着那个小桃心出神。
新年的气氛已经被营造得很浓郁，街上开着的店越来越少，店门口都贴上了红对子，挂着红灯笼，还能听到放炮的声音。
大年三十转眼即到，千然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除了对联外，窗户上还贴了窗花。她和爸爸坐在电视前包饺子，邵峰和妈妈去接长辈们来家吃饭。
千然心里有事，她等会儿得找机会给路城的父母打电话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