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男人抿了抿唇,迈出几步的步子又猛然顿住,用了几秒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恢复了那幅斯文儒雅的样子,才淡淡道:“没事,以为看见了一个熟人而已,可能认错人了吧。”
旁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瞥见对面的马路上似乎出了车祸,不由得轻轻一笑,不以为意道:
“原来是车祸啊,纽约街头每天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没什么大不了的,来,Luis,今日是你的欢送会,我们继续,不醉不归。”
混血男人沉沉的“嗯”了一声。
算来,于见微回国至今已经有将近一年了吧,月余前在英国时,他还收到了她从海城发来的电报,此时她人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纽约街头呢?
想到这里,混血男人似乎为自己刚才一瞬间外露得厉害的情绪感到有些懊恼,他发泄似的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没再说半句话。
可尽管内心已经有了笃定的想法,在送别宴会散了之后,他的脚步还是不听使唤的进了隔壁的医院,却什么也没见着,他更加笃定是自己要花看错人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傅言箴在当晚已经将刚刚离开手术台的于见微转移到了更大的医院,并且在转院之后,习惯性的将手脚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于见微此时躺在纽约最好的医院的ICU病房里,口戴氧气罩,浑身插满管子,车祸伤了她的大脑,虽然她的抢救手术很成功,但人却没有完全的脱离生命危险。
隔着玻璃窗,傅言箴看见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的于见微,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无力充斥着他的大脑。
于见微昏迷了好多天,但好在,终究是醒了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
于见微被转到了普通的病房,她醒过来时,恰恰是一个阴雨天的下午,天空飘着缠绵的雨丝,阴阴凉凉的,空气压抑,人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压抑了起来。
于见微醒来后,感受到了脑子一阵钝痛,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喉头干涩,她蹙了蹙眉,入眼的皆是令人沉闷的洁白,她的意识回笼了好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出车祸了,这里是医院。
她转头,看见趴在床侧睡熟的男人,愣了一下,艰难的动了动干涩的唇,声音很微弱,“言箴……”
可尽管声音再微弱,素来浅眠的男人还是因之而醒了。
他高大的身子动了动,揉捏着酸痛的脖颈抬起了头来,可下一刻,对上小女人沉静如水的眸色时,他先是一怔,随即暗淡的眸色一亮,面色一喜,惊诧道:“微微,你终于醒了……”
他又惊喜又紧张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话落,便急着要转身离开,可小女人却在这时不轻不重的抓住了他的手。
更准确来说,她的力道其实很轻很轻,轻到可以忽略不计那种,可傅言箴却觉得,他的心已经被她的小手用力的揪住了,紧张得他有好几瞬间忘了呼吸。
“别去,我没有不舒服。”小女人声音十分虚弱道。
傅言箴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她搭着他的手上,忽然又听见她虚弱道:“你……转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