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见微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才转过身子,给他掖了掖被子,在床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道:
“父亲,女儿想要绝对的话事权。”
“是因为上次在正堂之事?”于有光猛的咳嗽了几声,看着她,出声问道。
于见微不置可否。
于有光的眼窝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深陷了进去,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抱歉和复杂,满脸都是疲态,于见微有些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他,赶紧别开脸,说道:
“坦白说,出了那样的事,若不是父亲的一封千里救急的家书,我此生也许都不会回来了……
父亲当初让我回国的目的,不就是扶正于家么?如今一切都刚有气色,父亲却纵容着二姨娘和老太君胡来,女儿忽然猜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于有光又咳了几声,艰难道:“你在怪为父?”
于见微思绪飘远,淡淡的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摇头道:“早就不怪了。”
自从不对这份父爱抱希望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不再怪他了。
于有光叹了口气,开始给老太君说情,道:“见微,你祖母她年纪大了,有些事……”
“纵使祖母倚老卖老,但看在父亲的份上,我也不会跟她老人家计较太多,但二姨娘一家子,吞了多少,都必须给我吐出多少来……父亲,女儿这么做,您有异议否?”
于有光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也罢,既然是他们欠你的,由你去吧,只是……见微,他们毕竟也是你的兄弟姐妹,往后若是又做了什么冲动的事,希望你尽量的宽恕他们……”
善良并不等同于圣母。
小打小闹的小算计无伤大雅,但是如果连设计夺她清白者都要宽恕,那敢问谁又来宽恕宽恕她?
于见微没说话,沉默着往门外走去,身后忽然响起了于有光苍老的呼唤:“糖糖……”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于见微身子一僵,一瞬间湿了眼眶。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亲昵的小名了?
好久了……自从母亲离世后……真的已经好久了……
“过几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带为父去看看她吧……”
于见微将眼角的湿润生生的憋了回去,缓了一会,才讥诮道:
“父亲不怕祖母知道了怪罪?”
“糖糖,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于有光却最终只说了这句话。
于见微红着眼眶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顺便带走了于有光房间里的那个药碗。
她的院子里。
张老大夫按照先前的约定,按时的给傅言箴检查他那处的情况,刚去傅言箴那里瞎坐了好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来向于见微报备傅言箴的“病情”,顺便告辞。
傅言箴紧随而至。
张大夫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才对于见微报备道:
“四小姐,这些天的治疗下来,傅先生的身子……已经稍有起色了,但仍不宜过度操劳,要多注意休息,按照医嘱勤加换药,老夫相信假以时日,傅先生便能痊愈了……”
“大夫,所以假以时日……是多久?”于见微随口问了一句。
这男人赖在她这也够久的了,现在进进出出,全府的人俨然当真把这厮当成了四姑爷在伺候着,她又撵不得,骂不得,也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